「你放開我!」
朱月圓氣得眼睛都紅了,右手緊緊抓著匕首,另外一隻手用力推搡付博。
「你狼心狗肺!剛才是念念救了我們!」
別以為她沒有看見,剛才那人是朝著張運去的,看他那架勢殺了張運,反手就能割掉付博的腦袋!
「張運!幫我拉開他!」
眼看著自己掙脫不了付博的控制,朱月圓朝著還坐在地上的張運怒吼。
張運嚇得不輕,現在還在用手摸自己的脖子,好像要確定脖子依舊完好才能放下心來。
被朱月圓一吼,他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正在與人纏鬥的安念,強撐著從地上起來。
朱月圓怒吼:「快啊!」
「朱月圓,你腦子有病吧?!」付博被張運從後面抱住,氣得不行。「我是在救你!你真的以為我們衝上去能起什麼作用?!英雄話本看多了吧!」
朱月圓懶得跟他多話,有張運幫忙,她很快掙脫付博的束縛,拿著匕首朝安念那邊跑。
安念眼角餘光發現了朱月圓的動作,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
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對於安念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們三人之間的對話,清晰可聞。
其實她現在還在跟對面這個軍人纏鬥,也是想看看三人接下來到底會如何選擇。
現在看見朱月圓勇敢地沖了過來,安念心裡挺高興的。
「小姑娘,你挺厲害的,但是還差點意思。」
「我叫小林一郎,你叫什麼名字?你死之後,我會按照華國傳統給你刻一個墓碑……」
「喲?你還會說中文呢?」
安念抬手用刀刃抵住對方的劈砍動作,微微挑眉。
小林一郎心下一驚,他竟然從對方話里聽出了輕鬆?!怎麼可能?!
作為頂級的特種兵,對於危險的感知向來是敏銳的,如果說剛才小林一郎還對這場纏鬥懷有必勝的信心,現在卻沒底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這場看似勢均力敵的纏鬥,小林一郎用了七分實力,剛才他判斷對方是全力以赴!
現在嘛,卻未必……
難道對方也保留了實力?!
他瞥見踉蹌奔來的朱月圓,突然改變了攻擊方向,朝著朱月圓沖了過去。
安念微微挑眉,笑了起來:「你發現了……」
短短四個字,小林一郎的危機預警提升到最高等級,他完全不顧自己的後背正毫無遮擋地暴露在安念眼中,右腳在地上蹬了一下,朝著前方加快速度!
朱月圓驚恐地發現對方朝自己過來了,她狠狠地咬住下唇,右手往前猛地一揮!
朝著小林一郎的脖子砍了過去!
生死時刻,朱月圓的力道幾乎用到了極致,刀刃在空中划過,帶出隱隱的氣流。
她握住匕首的手臂上青筋暴露,虎口都透出了血跡!
小林一郎輕蔑地看向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不足為懼。
小林一郎漫不經心地抬起左手,右手成爪抓出。
他奔著朱月圓而來,可不是來殺她的,而是想抓住她作為人質。
這四個都是華國人,華國人向來團結,又標榜什麼仁義道德,只要有人質在手,安念肯定會投鼠忌器,他存活的概率很大。
安念站在原處,背在身後的手不著痕跡地往上一抬。
誰也沒有發現小林一郎踩下去的右腳被地上毫不起眼的草木給束縛住了。
怎麼回事?!
這一瞬間,小林一郎腦子空白了,他低頭看向地面。
踩中沼澤了?!
這個念頭成為了他最後一個清晰的思考。
「噗!」
朱月圓手裡鋒利的刀鋒狠狠地划過小林一郎的脖子,用盡全身的力道,加上安念指使草木往下猛拽的下墜,兩相加成之下,小林一郎的脖子幾乎被割斷了一半。
「咕嚕咕嚕……」
小林一郎的喉嚨發出鮮血灌入喉管後的窒息聲。
頸動脈的血液壓力向來驚人,割喉後往往能把鮮血噴滿天花板,朱月圓距離小林一郎如此之近,毫不意外地被噴了滿頭滿臉。
「啊!」
朱月圓驚呼出聲,為自己第一次殺人,也為兜頭而來的熱血。
「砰!」
小林一郎的屍體重重砸在地上。
安念手勢一收,原本纏在他腳上的草木重新恢復成軟綿綿的無害模樣,只餘下一個十幾厘米的坑洞,小林一郎的半隻腳陷在裡面。
「我們挺幸運,這裡有個小坑。」
描述了這麼多,其實整個過程也只有短短几秒。
安念加快腳步來到朱月圓面前,拿出乾淨的手帕給她擦臉。
「月圓,你救了我。」
朱月圓此時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秒殺了對方,嘴唇顫抖著:「他死了嗎?」
安念上前把人翻了過來,手掌貼上依舊溫熱的心口,又貼了一下鼻下,最後按壓脈搏。
做完這一切後,她才微微點頭,說:「已經死了。」
醫生判下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
「啪!」
朱月圓身上的勁頭猛地一松,整個人癱坐在地,手裡的匕首徹底滑落,掉了下去。
「月圓,你的手受傷了。」
安念撿回自己的背包,翻出乾淨的傷藥和繃帶,先把她戴著的手套摘了,再用清水沖洗傷口,撒上傷藥後包紮她徹底裂開的虎口。
朱月圓急促地喘息著,眼睛隨著安念的動作轉移,好久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念念,你沒事吧?」
「沒什麼事。」安念打好最後的蝴蝶結,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此時,付博和張運都走了過來。
張運四下看了看:「屍體不能放在這裡,鮮血的味道會引來雨林里其他動物,要是來的是猛獸,我們就太危險了。」
付博也說:「沒錯,我們必須把屍體銷毀了。這裡也要清理乾淨,不能被人發現我們殺了人,會引發國際糾紛。」
他很是心虛,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安念等人的眼睛,一直低著腦袋。
這個時候,安念就不得不慶幸四人都是醫護人員,不說她自己,就付博、朱月圓、張運三人,學醫多年,行醫也多年,解剖過的屍體,見過的死人不計其數。
心理素質真的是絕佳的,他們看見活人可能會害怕,看見屍體真的是足夠冷靜。
剛才只想著逃的付博這時候主動站了出來:「我們挖個坑把他埋了吧?」
「好。」安念毫不猶豫地點頭。
兩個男人承擔起了挖坑的主力。
幸好雨林的土質偏軟,濕度高,他們用木棍、用匕首很快就挖了一米深。
四人把小林一郎的屍體扔了下去,覆蓋上泥土,又在上面扔了不少的枯藤乾草等。
又花了點時間把打鬥的位置清理完畢,四人累得不行,手腳都在顫抖。
「不能在這裡停留。」
安念拉住朱月圓的手臂,重新背起背包。
「他會往這個方向走肯定是為了去和團隊匯合,很大可能,他所在的小隊距離這裡也不遠。」
此話一出,剛用地上的藤草收拾好自己身上血跡的朱月圓身體就顫抖了起來。
「還……還來?」
「現在沒有。」安念朝她安撫笑笑,「只是以防萬一。而且我們現在身上都太狼狽了,最好能找到乾淨的水源清洗一下。」
「嗯。」朱月圓感覺自己身上黏滋滋的,鮮血噴在她臉上,透過薄薄的口罩已經浸入,搓了半天依舊難受。「我現在就很想洗個澡,我渾身難受。」
「等會兒看看。」安念把靈力放出去,感知了一下。「我們往西南方向走,那邊水汽重,應該有水源。」
「好。」
不僅是朱月圓,付博和張運兩人也連忙點頭。
經過剛才的事兒,三人都明白了,他們之中身手最好的是安念。
如果沒有安念和對方纏鬥了那麼久,他們幾個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當然了,此時的付博和張運看向朱月圓的眼神中也帶上了恐懼,這可是一位能秒殺頂級特種兵的狠人。
雖然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太快,朱月圓能秒殺對方,運氣的成分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但是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定局。
這次,付博和張運不再逞強,開始乖乖地聽安念的話。
每走幾步,張運就回頭問安念一句,往這個方向走對嗎?
聽到安念肯定的答案後,他才會繼續拿著木棍去探路。
探路的活兒還是張運和付博的,現在他們倆已經隱隱有了小弟的自覺。
反正身後的兩個女人都是牛人,他們倆可惹不起。
朱月圓也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但是她渾身難受,手還疼得厲害,也沒心思去想那麼多。
安念一直抬著自己的左手,讓她抓住自己的手臂,帶著她往前走。
剛才安念給朱月圓敷了藥,敷的是小回春丹。
「還疼嗎?」
安念用乾淨地手帕擦拭她額頭冒出來的冷汗,擔心地問。
此時,安念才發覺小回春丹的副作用。
能迅速地恢復傷勢,不論是內傷還是外傷,但是它也會加劇疼痛感。
這一點不好!
安念眼睛眨了眨,決定有機會再改進、改進。
等他們走出幾米後。
安念心念微動,剛才那一片發生打鬥的地方突然發生了變化!
無數草木瘋狂地生長著,上層的土壤往下陷落,下層的土壤被頂了上來,茂盛的草木覆蓋上去,再也沒有人經過的痕跡。
那個埋了人的地方也被樹根捲住,往下拖了不知道多少米。
大自然是厚待人類的,因為只有人類產生了神智,站在了食物鏈頂端。
但是,除此之外,人類的身體成分和其他人動植物的並沒有什麼不同,死亡後照樣可以塵歸塵、土歸土,變成大自然的養分。
——
安念等人離開的兩個小時後,兩個和小林一郎同樣裝扮的軍人出現在了這處。
他們胸口貼著的國旗和小林一郎的一樣,都貼了代表他們國家的國旗,一個紅色的太陽。
只是小林一郎是一個人,出現在安念等人面前時速度太快,死得又太快,他們都還沒來得及研究他的歸屬國,就急匆匆地埋人離開了,都沒有去研究對方的國籍。
其中一個明顯是上級的男人往前走了兩步,面罩下的臉黑如鍋底。
「這個小林一郎怎麼做事的!留下的痕跡怎麼突然斷了?」
「隊長,一郎是不是出事了?」
「不像。這裡沒有人來過。」
被稱為隊長的人低頭看了看新鮮的泥土,伸手摸了摸草根。
「沒有足跡,沒有人類留存的氣息。」
另外一個人疑惑了:「那一郎去哪兒了?我們是跟著他留下的線索一路找來的呀。」
隊長村下玉樹不滿地哼了哼:「他向來想一出是一出,估計是發現什麼了,臨時換了方向,我們在這裡等他一會兒。」
「也對,一郎身手挺好的,單打獨鬥,連隊長您都不是他的對手……」
隔著面罩,男人也察覺到了隊長不善的眼神,話說了一半就硬生生停了下來,轉頭往邊上看了看,開始扯其他話題。
「隊長,我們要去找醫療團隊嗎?」
村下玉樹不滿極了:「也不知道那群傻逼是怎麼想的,這種莊重的賽事竟然塞幾個弱雞醫生進來!他們根本不可能幫得上忙!都是來拖後腿的!」
「我們不去找他們嗎?他們會死在雨林里的……」
「死了更好,我早就看那群傻逼不順眼了,動不動就說我們訓練量不夠,說沒有發揮出人體最大的極限。
一群傻逼!他們只會用嘴巴說人體極限!極限!有本事讓他們自己來體會一下啊!
我們軍人出生入死,過的是那麼艱難的日子,他們呢?一個個坐在辦公室里!翹起二郎腿,只會吆五喝六。
偏偏,他們的待遇比我們軍人好十幾倍,工資更是我們的幾十倍。」
說起本國的醫護人員,村下玉樹心中的不滿如同噴泉一般往上涌,忍不住抱怨起來。
他的屬下不敢和他頂嘴,只能低著頭,默默地忍受著。
兩人等了一刻鐘,依舊沒有小林一郎的身影。
村下玉樹不滿極了:「這個小林一郎,回去後我肯定要狠狠教訓他!」
「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不管他了,我們先去找其他人!」
村下玉樹想了想,打算放棄等待。
他本來是想先把最高戰力小林一郎匯合到自己身邊,再說其他,現在卻不得不放棄。
——
另外一頭。
安念他們沿著西南方向又走了近三個小時,一個個餓得前胸貼後背,這才找到了一處水源。
張運率先上前,確定周圍安全,又拿出自己攜帶的試紙檢測水質。
「酸鹼度沒問題,可能達不到飲用程度,但是清洗一下應該沒問題。」
聽他這麼說,朱月圓鬆了口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取下了自己頭上的帽子和口罩。
拿出乾淨的毛巾往水裡浸。
安念伸手摸了摸水,無毒、安全,也拿出毛巾開始擦拭自己的手臂和脖子。
走了這麼久,她也出了點汗。
收拾完畢,安念撥開袖口,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秀眉微皺。
「我們早上七點進入雨林,現在已經過去十個小時了,很快就會天黑,我們必須儘快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