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沉穩的柳佩急得雙眼發紅,右手拿著張信紙不斷顫抖著。【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分配員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另外一個管事的社員在他背後也充耳不聞。
柳佩身後等著幹活的村民不斷推搡著趕她離開,四個字足以形容她的狀況:孤立無援。
「幹什麼!」
「幾個大老爺們合起伙欺負一個弱女子呢?!」
林杏兒擠到柳佩身邊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怎麼回事?」
柳佩跟她簡單解釋了下,就是公社的分配員不給柳佩分活兒干,說她是嫁出去的媳婦,早就不歸胡家村管了。
不登記,不幹活,意味著沒有工分,那麼到了年底也就沒有工錢和糧食。
柳佩想著自己參與勞動,可以為家裡減輕一點負擔,畢竟她弟弟還得花錢治病……
誰知道這裡的管事竟如此不講理!
林杏兒瞧了瞧,柳佩手裡拿的是當初她婆家給的情況說明書,解除婚姻關係,上面還有那邊大隊的公章。
「同志,柳嫂子的戶籍在胡家村,那不就說明她是這裡的人嗎?」
「是啊同志,我從來沒有遷過戶籍的。」
「呵,那又怎麼樣?你不是都已經嫁出去了嘛?就算被休了那也是潑出去的水!」
圍觀群眾指指點點,柳佩再次感到挫敗。
林杏兒懂了,這就是欺負人唄。
從前柳佩自己一個人悄悄住後山也就算了,現在她想回來登記占名額?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勞動力!
胡家村這邊的人不想多一張嘴跟他們分糧食。
分配員再次開口:「行了,你這事兒我解決不了。實在要堅持呢,我建議你去找找上邊的領導。後邊還有很多同志要登記,你們請便。」
柳佩的頭埋得更低了,林杏兒悄悄拍了拍她後背。
「上邊?請問是上邊哪位領導呢?總要給我們一點兒具體的提示吧?」
分配員的臉色更臭了,他上下打量著林杏兒:「我只負責登記,其他的不清楚。」
擺明了是在欺負老實人。饒是林杏兒脾氣這麼好的人也快炸了!
「你什麼都不清楚那你還坐這個位置?光吃白飯不做事?」
「行啊,那我們就找你上級好好反饋反饋情況。所以,你不會連你頂頭上司是誰也不清楚吧?」
對面那兩個人臉色均是尷尬,誰知道這裡有個牙尖嘴利的鄉巴佬……
經過林杏兒這麼一點柳佩才意識到自己差點兒被糊弄!
因為不想事情鬧大,分配員極不情願地向上報告。最後柳佩被請進了辦公室,來人態度和善,看著挺靠譜的。
林杏兒則拿上工具準備下地。
除草。
田埂上分散擺著茶杯、簸箕,還有外套膠底鞋。
大家都弓著身子在田裡勞作。林杏兒把自己的保溫杯放到一邊,然後戴上袖套手套跟著下田。
又黑又亮的辮子垂在後背,她蹲下的時候發梢幾乎觸地。
除草時要注意連根拔起,不然雜草生命力頑強,很快又會捲土重來。
本書首發:——
林杏兒認真幹活,卻不知背後一直有道陰鬱的目光追隨。
等到中途休息,大家陸陸續續離開。
林杏兒爬上田埂,卻見她摻了黃糖的開水全都被弄撒了。杯子倒地,幾隻螞蟻在上邊爬來爬去。
她杯蓋扣得緊,好端端的水不可能灑出來。環顧一圈,那灰濛濛的身影最可疑。
「劉秀,是不是你乾的?」林杏兒走近另一邊,居高臨下地問。
田裡那姑娘虎頭虎腦的,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看人的時候總是畏畏縮縮。她那雙小眼睛躲在油膩的劉海後邊,注視林杏兒的同時又透出股隱秘的痛快。
正是那一絲幸災樂禍被林杏兒抓住。
劉秀不承認,也不辯解。她動動嘴型,無聲地說了幾句粗話。
「你!」林杏兒剛要跳下田卻發現了不對勁。
一股異味直衝鼻腔,她正下方那處才剛灌溉完。很明顯,那是混了糞水的肥料。
劉秀故意激怒她就是想讓她跳下去然後沾一身糞水!
真是有夠惡俗的……
話說劉秀被學堂取消入學資格後不僅挨了好幾頓毒打,還被父母關在柴房不吃不喝連續三天……
一切都是因為她自己手腳不乾淨,然而她卻把所有過錯怪在林杏兒身上。
再遇仇人,她感覺不做點什麼就是在對不起自己。
林杏兒沒中招,劉秀暗自咬牙,「杏兒姐,好久不見啊。」
明明是在問好,但那聲音猶如蛇信。四周都是糞水,她孤零零立在其中,灰撲撲的褂子依舊又髒又破,整個人散發陰沉惡毒的氣質。
林杏兒皺著眉離開。
對這種思想沒救的人她敬而遠之,並決定以後見到劉秀千萬要繞道走!
日落黃昏,隨著小隊長一聲大吼所有人收工。這一天倉庫清點的時候發現少了把鐮刀。
「奇怪,怎麼就沒了呢?」管理員翻著登記薄狐疑道。
「怕是哪位鄉親拿錯了吧,沒事,改明兒人家肯定會還回來的。」
「希望吧,那把成色新,刀刃鋒利,使起來趁手又利索。」
兩人結伴鎖上倉庫離開,遠處一個灰色的影子與他們背道而馳。
林杏兒背著自己的小布包快走到後山前了,前面的草叢忽然一陣窸窣。
「誰?」她退後半步,雙手攥緊。
此刻前後無人,後山附近一向比較安靜,前面不遠處住著柳家,再往上走一截才到賀家。
林杏兒正思考要不要衝到柳家去,草叢裡忽然鑽出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逗逗?」
它居然跑到這兒來了!
林杏兒又驚又喜:「你是來接我回家的?」
結實的小東西一躍跳入她懷裡,腦袋在她手邊蹭來蹭去。它灰褐色的毛髮比之前順滑光亮,身板也長大了一圈,那前腳掌足有四指寬。
許是聞到了她的氣息,逗逗才從家裡溜出來。林杏兒這般想著,順手把它放進布包里。
一人一狗繼續回家。
走到拐角處逗逗忽然掙紮起來,林杏兒把它按住,眼前卻出現了一個不想看的人。
「杏兒姐,你好沒禮貌啊,招呼都沒打完你咋就走了呢?」
是劉秀。
她站在林杏兒的必經之路,手裡握著長長的鐮刀。山壁的陰影籠罩著,而她神情莫辨,猶如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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