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寧吃過午飯就跑來了,結果錢大娘說小夫妻倆還沒出過門,他看看手錶,這都十二點了還不起床啊?
他無聊地坐在院子,看著煤球一圈圈跑步:「喂,川哥進城變懶了呀,以後會不會跑不過你?」
煤球瞥他一眼,傻瓜懂個屁,人家大半夜還在鍛鍊呢!
等了一個多小時,正房的門才打開,霍競川端著碗大骨頭出來:「煤球,開飯了。」
煤球興奮地搖著尾巴,直奔自己的飯盆而去。
「川哥,房子……」
「等一下,」霍競川蹲下身揉揉煤球的毛髮,「進來說。」
屋裡,陸西橙剛剛被餵了午飯,坐在那兒鬧小脾氣,露出個端莊的微笑,卻沒開口,她嗓子都啞掉了,狗男人。
張嘉寧看看外面的天氣:「陸知青怎麼了?」今天挺暖的,陸知青怎麼還穿著高領毛衣?
霍競川彎腰端詳小姑娘的臉色,促狹又慚愧地笑笑:「沒事,晝夜溫差大,有點著涼。」
「哦。」張嘉寧雖然還是單身,但他以前也是一群朋友一起玩的幹部子弟,男女之事上懂得不少。可他不是楊繼忠,他想像不到,在外面表現得克制又冷峻,仿佛是塊無欲無求的石頭的霍競川私下裡會那麼的禽獸。
霍競川把張嘉寧的來意說了,陸西橙抬眸:「院子在哪裡?」說完輕咳一聲,裝作自己感冒了,手暗暗用力,在霍競川的腰上狠狠擰了一把。
霍競川面不改色,跟被小貓撓了似的,問張嘉寧:「什麼時候能去看看?」
「今天就能過去,那戶人家正在打包,他們想儘快出手,就是價格有點貴,」張嘉寧也不確定他川哥家能不能拿出那麼一大筆錢來,這真不是一個小數目,要是拿不出來,他們家能借多少,他爸才開始工作,家裡也沒太多積蓄。
霍競川不跟他廢話,先看向陸西橙:「去嗎?」他昨晚確實過火了,把小姑娘累得不行。
「去吧,遠不遠?」
「在西城區,什剎海那邊,騎車半個小時左右。」張嘉寧說道。
陸西橙點點頭,站起來,又踩了霍競川一腳:「你載著我。」
霍競川好脾氣地扶住她:「好。」
三個人出發,煤球很久沒好好跑一跑,悶壞了,陸西橙心疼它,牽著繩子讓它跟在後面。
張嘉寧也是騎了車過來的,在路上,他把房子的來歷簡單講了。
那座四合院主人是解放前的富商,早些年,家裡還有人出了國,不僅如此,據說,那戶人家祖上是皇族人,做過官的,所以,那幾年,也被折騰得尤其慘。
「那院子沒遭到破壞?」陸西橙坐在軟軟的棉墊上,手臂圈著霍競川的腰,春風拂面,還挺愜意。
「我也沒見過,我爸找人打聽的,說院子被租給了一家報社和農業部的兩個辦事處,所以沒怎麼被打砸。」
現在,那戶人家平反,院子被還了回去,因為是租給機關單位,不是個人,沒有其他租戶,院子很快騰了出來,產權也是清晰的,只是人家嚇壞了,擔心這院子在手上還會再生事,想儘快換成錢,有機會再出國。
「他們開價多少?」陸西橙看著沿路街邊的風景,什剎海位於京城的中軸線上,是後來京城唯一一處具有開闊水面的開放型景區,風景優美,那裡的房子,就算不是四合院,也比其他地方的要貴上一些。
張嘉寧齜牙咧嘴的:「三萬。」太貴了,他家三千都沒有,但他爸說房子確實好,短時間內找不出比這更好的,要不然他真不好意思帶他們過去。
陸西橙和霍競川都沒說什麼,開價麼,總有還價的餘地。
半個小時後,自行車騎到一個湖邊,古色古香的建築與參天古木相互輝映,沿湖街道寬闊,拐進去的胡同口寬度有六七米,心裡就很滿意。
家裡遲早會買車,原先的院子太窄,車子都開不進去,若是他不在家,橙橙放學一個人回家太危險了,就算有煤球去接,他也不放心。
張嘉寧停下自行車,讓他們在這兒等著,他往裡跑去,沒一會兒又跑出來:「就是這兒,川哥,陸知青,我們過去。」
往胡同里走了一百多米,看到一個大門,門前站著個戴瓜皮帽的男人,看到陸西橙夫妻倆的穿著,就猜到他們應該是買主,上前握手:「你們好,我姓關,你們喊我老關就行。」
態度頗為拘謹。
陸西橙很敏感,關這個姓氏,看他的打扮,聯想張嘉寧說的話,祖上是皇族人,那應該原先是姓瓜爾佳氏。
再看向敞開的門口,老舊斑駁的朱漆門,門口的台基高於兩邊,整個門口過道就又一間屋子大小,是相對高級的四合院才有的光亮大門。
霍競川和他握手:「關同志你好,我姓霍,這位是我妻子,可以先帶我們看一下院子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老關擦擦額頭的虛汗,這咋還帶了條狗來,長那麼壯,這看著就嬌嬌弱弱的女同志能不能牽住啊?
霍競川示意他帶路,牽著陸西橙的手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