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孩子直到快開飯了才回來，霍競川替兒子們換掉沾了雪水的鞋子，陸西橙給他們擦擦小手小臉：「怎麼樣，打贏了嗎？」
小狼晃悠著小腿：「贏啦！」
小灰點頭又搖頭，不算贏，人家讓了他們的。
沒辦法，他們才兩歲半不到，村里和他們一塊兒玩耍的一般是三四歲的孩子，而且人家一家兄弟好幾個，他們只有兩個，玩不過很正常。
楊繼忠跟在後面走進來，還以為真被人欺負了呢，不過是打雪仗時小屁孩你多打一下，我多打一下。
他摸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川哥家的孩子教的是真好，他們處於劣勢，卻堅決不要他們大人幫忙，小灰帶著小狼煤球和一群比他們大的孩子對打，好幾次雪球砸在身上，兩孩子愣是吭都沒吭一聲，還越挫越勇。
這會兒，小灰縮在陸西橙懷裡撒嬌：「媽媽，抱一抱！」
小灰很少撒嬌的，他一直都是小大人的形象，這次是真玩累了，陸西橙將他橫抱起來坐到沙發上：「好，媽媽抱一會兒再吃飯飯。」
小狼噠噠噠趴到媽媽腿上，貼貼小灰的臉：「哥哥，謝謝！」
小灰抓抓他的手：「還有煤球。」
小狼又去貼貼煤球：「謝謝煤球。」
「好了，」霍競川去臥室拿出拿出條毯子蓋在陸西橙和小灰身上，招呼小狼，「跟爸爸去準備開飯，給煤球獎勵兩個大雞腿。」
「好哦！」
年夜飯有楊繼忠在，陸西橙取出一瓶五糧液給兩個男人倒了大半杯，她自己則喝夏天釀的葡萄酒。
霍競川一邊翻烤羊排，一手接過她的杯子捂著：「暖一點兒再喝。」
「嗯，」陸西橙靠在他身上，「好香！」
楊繼忠默默夾菜，照顧兩個坐在餐桌椅上的孩子：「蝦好吃嗎？」
我們四個負責吃嘛嘛香，爸爸媽媽負責恩恩愛愛。
……
吃過年夜飯時間還早，霍競川搬出陸西橙的爬犁：「妹妹，出去玩！」
陸西橙一屁股坐上去，她的專屬座駕。
霍競川 端起來放到院門口，小狼跌跌撞撞跑在後面：「爸爸，我也要玩！」
霍競川指指裡面：「爸爸給你們做了個小的，讓楊叔叔拉著你們。」
楊繼忠已經把小爬犁拉了出來：「走，咱們比比誰跑得快！」
小狼率先坐進去：「哥哥，快來！」
小灰慢吞吞挪過去：「我們一定輸。」
「那可不一定，你倆這麼輕，你們媽媽這麼重，相信叔叔！」楊繼忠信心滿滿。
陸西橙不樂意了，她哪裡重，她也很輕的好不好！
霍競川安慰她：「一會兒讓他們輸得五體投地。」
陸西橙翹起下巴：「我相信你，」她回頭看兩個崽崽坐穩了，「你們小，我們謙讓，你們先跑！」
楊繼忠不客氣，邁開腿就往前沖，霍競川慢悠悠走，還有功夫聊天：「妹妹，你看忠子跑起來像什麼？」
「像只熊？」陸西橙不好意思說，楊繼忠穿了厚厚的棉襖，在雪地上動作滑稽得像只猴子。
「像山裡的猴子。」霍競川走在她身邊，手撥弄著小姑娘毛線帽上的小球球。
他不急，卻把煤球急得不行，兩隻前爪推著爬犁汪汪汪叫。
「煤球，你不幫著你大侄子啦？」陸西橙費力拉過它，手藏在它厚厚的毛髮里，「霍哥哥，我們沖啦！」
「好！」霍競川高喝一聲，「扶住把手，我們追！」
前方，楊繼忠跑得呼哧呼哧喘氣，小狼咯咯咯笑，爸爸還沒過來，他們贏定啦！
小灰時不時扭頭往後看，媽媽講過龜兔賽跑的故事，他們會是那隻烏龜嗎？
正在一大一小得意，一個小不點思考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陣颶風從身後席捲而來，伴隨著氣死人不償命的挑釁：「略略略，小灰小狼，超過你們啦！」
霍競川哈哈大笑：「還沒到終點，繼續！」
楊繼忠咬牙，他川哥笑得怎麼那麼猖狂呢！
小狼哇哇叫：「等等我們呀，等等我們呀！」
小灰嘆氣，媽媽是小兔子，爸爸可不是，果然！
牆頭草煤球眼看著大侄子們落後了，果斷拋棄哥哥姐姐，來這邊幫忙推。
終點就在前進大隊的河面上，冬天，上面結了厚厚的冰，今年過年尤其熱鬧，不少人在冰上玩耍。
知青點眾人都在，他們也坐了簡單的爬犁，你拉我我拉你的玩。
陸西橙看到幾個男知青被拉著，再抬頭看看拉著她跑的霍競川，心中一動，扯扯繩子。
「怎麼了？」霍競川回頭，喘著粗氣蹲下，「好玩嗎？」
「好玩！」陸西橙擦擦他額頭的薄汗，「霍大灰，你想不想被拉著？」
「你要拉我？」霍競川笑了，「拉得動嗎？」
「我試試嘛，好不好？」別的男人玩的，她家霍大灰也要玩。
「好。」霍競川扶她站起來，自己坐進爬犁，爬犁是根據陸西橙的身型做的，他坐著有些擠，「慢點走，我們不和人比。」
「嗯。」陸西橙握住繩子，冰面很滑，有一點點力氣就能拉動，但要當心別摔跤，陸西橙走得搖搖晃晃，像只小鴨子。
霍競川臉上滿是笑意，他家妹妹真可愛！
「橙橙，你好慢。」林圓拉著姜麗麗跑過去，這倆人，還鄙視她走得慢。
「哼，我走得穩！」陸西橙使壞上去推她們，結果自己差點滑到，霍競川調整坐姿，準備隨時救人。
楊繼忠拉著兩個崽崽也到了，小灰小狼看爸爸坐著，媽媽在拉，立刻奔跑起來：「媽媽，我們來幫你！」
才跑到冰面上，小狼先摔了個屁股蹲，他咧開嘴笑，又手腳並用爬起來：「媽媽！」
陸西橙等兩個小不點走近：「乖乖，我們一起拉著爸爸好不好？」
「好！」小灰跟在媽媽身邊扯住繩子，小狼和煤球在後面推：「爸爸，你開不開心？」
「開心，謝謝小灰小狼！」霍競川兩腿伸直，用腿部力量幫助爬犁前進。
村里其他陪著孩子來玩的漢子們看到霍競川的待遇，心酸得不行，自己生的是個什麼玩意兒！
陸西橙吭哧吭哧走了三圈，還摔了兩次，坐到冰面上笑：「霍大灰，我也能拉你的。」
傍晚，寒風料峭，天空又下起了雪，晶瑩剔透，落在她頭頂，她鼻尖被凍得紅通通的，兩個娃累癱了，靠在媽媽身上，一起仰著臉傻笑：「爸爸！」
明明孩子的長相隨了他，這一刻，霍競川卻神奇地覺得母子三人莫名的相似。
都同樣溫暖他的心。
他蹲下，先將小姑娘背到背上，再把孩子抱進他們的小爬犁里：「走，咱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