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競川當然不全能。
陸西橙他們到的時候,捕魚還沒開始,一群男人正在冰面上忙活,這片水域寬度有上百米,非常開闊。
村民們的到來顯得很熱鬧,霍競川抬頭,立刻在人群里發現了她,起身三兩步走到她身邊:「妹妹,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看看你呀,」陸西橙側著身子往他身後瞧,「怎麼樣,李爺爺確定好下網位置了嗎?」
「嗯,」霍競川抬手把她的圍巾理了理,不著痕跡地摸摸她的衣服,穿得很厚實,稍稍安了心,他知道,陸西橙有一種叫暖寶寶的東西,貼在身上能持續發熱十多個小時,她每次長時間出門都會貼著。
「不是老支書找的,是霍……小叔。」
霍小叔是橙橙的叫法,他娶妻隨妻,跟著叫沒錯。
「他會捕魚?」陸西橙推推他,「霍小叔叫你呢,你快過去吧。」
「好,你在這裡站著,別亂走動,也別走到冰面上,離其他人遠一些,別讓他們撞到你。」他像個老父親,對自家小姑娘特別不放心。
林圓和姜麗麗一左一右挽住陸西橙的手臂:「有我們看著她呢,橙橙不會亂跑的,霍同志放心。」
「謝謝。」霍競川走了,陸西橙左右看看,這情景似曾相識。
冰面上,霍誠志打著手電筒讓霍競川看下面:「能不能看到魚在游?」
霍競川的視力很好,他搖搖頭:「看不到。」
霍誠志也搖搖頭:「你不是做漁民的料。」
霍誠志也不是漁民,但他走南闖北,跟漁民學過冬捕,知道他們出來捕魚,便自告奮勇跟著一起,老支書見他找魚群經驗非常老道,不比他認識的老夥計差,乾脆就聽他指揮了。
今天陽光明媚,對捕魚來說是好天氣,冰層下的含氧量提高,魚群的密度會很大。
這時候,冰層的厚度達到了一米以上,霍誠志讓人用二十多公斤重的冰鑹鑿開一個大「下網口」。
「我來。」霍競川拿了冰鑹一點點鑿,這活不僅需要很強的體力,還需要足夠的耐心。
其他人去鑿小洞,圍繞著下網口,要鑿穿七八十個小洞作為「導網口」,形成漁網在水下的移動路線。
人手不太夠,又叫了幾個村民一起,光鑿洞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洞鑿完了,霍誠志把一根長長的杆子從「下網口」放入水裡,杆浮在冰面下,連著漁網,像縫衣服一樣把導網口連起來。
陸西橙看不懂,聽身邊參與過的老人現場直播:「這捕魚的工具是咱們公社統一做的,輪到哪個大隊就借給哪個大隊使,今年的漁網特別大。」
陸西橙恍然,她剛才還在想這漁網這麼大,聽說有一千五百多米,怎麼沒在大隊見過。
「那大爺,是不是漁網大了,捕的魚就會多?」林圓好奇問道。
「那可不一定,下面沒有魚,漁網再大也沒用。」然後滔滔不絕說著他的親身經歷,最後感嘆般來一句,「老了,拉不動魚嘍!」
徐晉杭在後面聽得嗤笑,呵,光會吹牛,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這漁網大,說明咱社員們日子越來越好了。」
大爺又咧著嘴笑,這大河裡一部分魚是野生的,還有一部分是小魚苗放進去養大的,要不是日子好,哪能有這麼多魚苗?最困難的那幾年,河裡連一條魚都撈不到,怎麼可能專門組織捕魚。
網被一點點放入冰下,還要不斷調整位置,專業的冬捕隊是由馬拉動大網前進,他們大隊沒有馬,只有男人們跑來跑去,霍誠志和老支書負責判斷網的輕與沉 。
這個過程非常漫長,陸西橙出來時吃飽了,餓倒是不餓,就是有點冷,三個姑娘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她裡面穿了毛衣,貂皮小背心,棉衣,貼了暖寶寶,外面套了軍大衣,腳上是羊毛襪和雪地靴還好,其他衣服少的村民都不會出來,太遭罪。
沈安寧整個腳已經失去了知覺,搖搖欲墜地捧著肚子。
徐晉杭也冷,這對夫妻,除了下鄉時帶的衣物,後來再也沒置辦過像樣的衣服,徐晉杭還好,他有毛衣穿,棉襖也比較厚,沈安寧卻是穿不起毛衣的,不過她也學聰明了,將幾乎全部的衣服都裹在身上,好歹包了個嚴實。
日頭逐漸往西,霍競川提了提手上的網,感覺到了沉甸甸的重量,他有些著急,還不回去,橙橙要凍壞的。
「可以收網了嗎?」他問霍誠志。
霍誠志神情猶豫,想了想問旁邊累得蹲著的老支書:「李叔,咱大隊魚捕的多了,上面不會讓放回去吧?」
「啊?」老支書的腦子被凍得有點僵,「啥意思?」
「就是,公社有沒有規定,每個大隊最多捕多少魚?」他有錢也幫其他大隊捕過魚,捕上來的魚數量很多,村民們高興壞了,你一桶我一桶拎回家吃了個痛快,結果這事被公社知道了,原來那裡的規定是每個大隊捕的魚的量要基本相同。
霍誠志不知道啊,又沒人告訴他,後來處理結果就是讓那個大隊的村民們用糧食或者錢補。
霍誠志落了一通埋怨,簡直像個大冤種。
「所以,你剛才是在放魚?」霍競川拳頭捏得咯咯響,果然,還是應該揍他一頓。
老支書:他的魚!!!
霍誠志訕訕的:「沒放幾條,剛剛好。」
「起網起網!」老支書老手一揮,他就說,這麼重,咋還不收呢,尋思小霍的這叔叔挺厲害,還有更多的魚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