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點裡,林圓幫陸西橙打掃衛生,陸西橙走到哪兒,煤球屁顛屁顛跟到哪兒,林圓摸摸它的腦袋:「我明天把它關起來,要不然我怕它跟出去丟了。」
陸西橙用她穿過的一件舊棉衣做了個小窩,她把煤球抱起來放進去,遞給林圓一大包東西:「這是煤球的口糧,每天晚上給它吃一頓,平時吃玉米粥,別人說閒話你就在我的小廚房悄悄煮,霍競川下午會把柴火送過來。」
「好啦,我有分寸的,不會餓著它的。」林圓接過東西,「咦,怎麼還有這麼多骨頭?」
而且是帶肉的骨頭?
「是給你的,你煮了順便給它湯泡飯,再把骨頭讓它啃啃。」天寒地凍的,煤球的皮毛不如狼厚實,它一個半大狗崽不能進山撲野雞,只能啃點骨頭磨磨牙。
「我做了根繩子,它要是不聽話亂跑,你就把他拴起來。」陸西橙說道,鄉下那麼大,跑丟了林圓找不到沒地兒找去。
林圓覺得,橙橙對待小狗比有些人家對孩子還精心。
煤球不知道自己要被拋下,咬著一個破布球要陸西橙陪它玩,尾巴甩得飛快。
……
翌日清晨,吃過了知青點的餞別早餐,拖拉機就停在了院子門口,吳建國和王林柏坐在駕駛室,王滿囤坐在車斗里,他是不放心他們開著車進城,非要跟著。
霍競川把行李放進車斗,扶著陸西橙上去坐下,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車子搖動,林舒張嘉寧等跟在後面揮手,王春才他們也跑了過來,兩手揮舞著,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歡呼雀躍。
啊,川哥終於走了,他們自由了,不用跑步打拳,不用挨打,開心得想哭!
陸西橙探出頭去朝他們告別,霍競川拉住她的袖子:「好了,別理他們,坐下來,路上顛。」車斗里舖了厚厚的草墊子。
拖拉機開出沒多遠,只見兩個面生的男人和另一個男人在拉拉扯扯,陸西橙定睛一瞧,咦,那不是徐晉杭嗎?
「他們是前頭西坪大隊,來帶徐知青去水庫。」王滿囤說道,徐晉杭估計鬧著不肯去,這可由不得他。
「王叔,修水庫是不是特別辛苦?」陸西橙問,她對這些事情都不太了解。
霍競川也看著王滿囤,他記得,前進大隊幾年前有被安排去修水庫,他當時未滿十五歲,不需要去。
王滿囤摸摸自己的肩膀,他現在肩上還有幾道疤,就是修水庫留下的:「辛苦,咱們大隊也快輪到了,競川你做好準備。」
一圈輪下來,估計也就這兩三年內,所以王滿囤才想多賺錢,多養豬,讓大伙兒吃好點兒,到時候身體也能撐得過去。
「叔,您盯著春才他們,每天鍛鍊不能忘了。」他要走,那幾個喜氣洋洋歡送,高興地太早了!
「行,我一準不讓他們偷懶。」這也是為了他們好嘛,一個個雖然叫著苦,王滿囤瞧著卻是都精神了好多,「對了,口糧和咱年底分的豬肉還給你們放一起?」
大隊每年分兩次糧食,第一次是麥收後,不過大多數村民會選擇不要麥子,或者只要個十幾二十斤,留著偶爾包頓餃子吃,一斤麥子能換三斤玉米,五斤紅薯,當然是填飽肚子最重要。
霍競川只要上工,每天都是滿工分,還有開拖拉機的額外補貼,陸西橙的工分在大隊墊底,王滿囤和老支書商量做主把霍競川多的分給她一點兒,給她湊了個中不溜,兩個人加起來起碼能分到上千斤的糧食。
霍競川打算拿出一半來換成細糧,王滿囤點頭:「那我直接給你換好了放在倉庫,肉也給你們凍著,陸知青愛吃骨頭,我把豬蹄子大骨頭都留給你們,再給幾塊上好的五花肉。」
他還第一次聽說有人不愛吃肥肉愛啃骨頭的,真稀奇!
「謝謝王叔!」陸西橙甜甜地道謝,她是真覺得王滿囤和老支書對他們很照顧了,霍競川能活得這麼自在,除了他自身性格強勢和優秀,也是因為前進大隊的風氣好。
「謝謝叔。」霍競川也跟了一句,王滿囤感慨,自從處上對象,小霍對他越來越尊敬了,以前說三句他搭一句腔就不錯了,都不帶理人的。
到了縣裡,霍競川一人包圓了所有的行李,一個小皮箱,一個藤編箱子,一個包袱,背上還有個背包,別人提這麼多東西早就累得彎腰駝背了,他依舊身板挺得筆直,還不忘叮囑陸西橙:「橙橙,一會兒車來了,我先上去占座,你別和人擠。」
「好的。」陸西橙只背了個水壺和小挎包,挎包里是巧克力、糖果還有介紹信和錢票及手帕等,輕飄飄沒什麼分糧。
「叔,林柏,建國,你們先回去吧。」
「沒事,等你們上了車,我們再走。」王滿囤提過他手裡的包袱幫忙拎著,上次送兒子,這次送競川,車站他來了兩次,有機會王滿囤也想去省城轉轉。
等了沒一會兒,車就來了,上了車,和王滿囤三人道別,經過三四個小時的車程,到了省城車站。
陸西橙來過和沒來過一個樣,她不認路,霍競川領著她出了汽車站,火車站就在汽車站對面,穿過馬路就是。
「累不累,附近有招待所,我們先去休息會兒?」晚上九點的火車票,現在才中午,時間早得很。
「好,我拿一個包吧!」陸西橙伸手,被躲了過去,「不用,這點重量不算什麼。」
加起來還不如一頭野豬重,而且是分開裝的,霍競川提得很輕鬆,倒是她,小胳膊小腿,哪裡能拿重物。
在招待所對付著吃了午飯,睡了一下午,又在火車站邊上的國營飯店吃了一頓晚飯,時間到了晚上六點多,兩人走進火車站候車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