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套個麻袋來揍你

  徐晉杭掩住口鼻,沈安寧現在每天在村里掏糞,身上的味兒能熏出十里地去,他簡直厭惡死了。

  沈安寧也很無奈,掏糞的工分不低,她上午去掏糞,到了下午再去田裡干會兒,一天下來,能拿到八九個工分,比村裡的女人也不差什麼。

  只可惜徐晉杭賺的工分太少了,最辛苦的麥收時,一天也只有六個工分。

  今年按照上頭新的規定,工分值最高可以達到一天十五個工分,當然平時是拿不到的,只有搶收時能分配,這也要大隊幹部們依照大隊的糧食產量來合理判斷是否給高工分,如果產量太低,又沒有額外的副業,年底了分不到錢糧,工分再多也沒用。

  麥收時絕大多數壯年男人都能拿個十二三個工分,徐晉杭的六個工分著實是太丟臉。

  沈安寧沒有抱怨,她一直以來都堅信,徐晉杭的手是拿筆寫字蓋章的,是要成就一番大事業的,不是干粗活的。

  沈安寧是對徐家不滿,鍛鍊兒子也不該不給錢啊,現在他們家吃個雞蛋都要掂量好久,日子很困難。

  「哦,有點累,在家看書。」徐晉杭隨口敷衍,他下鄉也帶了書來,說起來他今年十九歲,其實和陸西橙一樣,下鄉前才高中畢業,小時候讀書晚。

  聽到看書,沈安寧臉上有了笑容,雖然離高考還有好幾年,但晉杭這麼早就開始努力,他人又聰明,肯定會比知青點那些人考的都好,至於她自己,考試前幾個月突擊就行,她又不笨。

  「那你坐著休息,我去做飯。」沈安寧笑呵呵的,在她的觀念里,女人自己有出息不算什麼,再有出息不都要生孩子照顧男人嘛,那才是女人的本分,只有男人有出息才是真正的厲害,一個家還是靠男人立起來的。

  凌晨四點多,夜深人靜,整個前進大隊都籠罩在黑暗和寂靜中,徐晉杭躡手躡腳地炕上起來,腳下,沈安寧躺在稻草鋪著的泥巴地上呼呼大睡,鼾聲很重,她白天幹活太累,此時睡得像個死豬一樣,徐晉杭不怕吵醒她,卻怕她會追問,從她頭頂跨過,打開門出去。

  他要去縣裡舉報,直接帶著人回來搜查霍家,他相信,只要做過肯定會有痕跡,狼崽子逃不掉的。

  徐晉杭沒有驚動村里人,那些人都和狼崽子沆瀣一氣,就算有什麼,也會包庇他,他才不會打草驚蛇。

  從大隊到公社要走兩個小時,徐晉杭開始走得很快,怕被人發現,他沒留意到,才走出村口沒多久,身後就跟了一個小尾巴。

  黑瘦的男人一路小心尾隨著他,摸著褲子的口袋,裡面是三張大團結,他每天都要摸上無數遍,這錢總算沒白拿,要不他真怕自己沒用武之地,這錢會被要回去。

  徐晉杭一路走,中途還要停下來休息,在距離公社三里地時,他又坐在了路邊的石頭上。

  這時候是清晨六點多,天光大亮,路上沒有行人,遠處的稻田裡已經有農人在勞作,被兩旁的小樹林隔開,徐晉杭一人坐著,竟也不覺得害怕,滿腦子都是舉報成功後的場景。

  「布穀、布穀」,聽到了布穀鳥的叫聲,徐晉杭想吃肉了。

  「喵嗚、喵嗚」,又有兩聲貓叫從林子裡傳來,徐晉杭虛著眼望去,什麼都沒看到。

  他敲敲自己的腿,走那麼多路,腿很酸,這些罪都是因為狼崽子才受的,這筆帳他得記著。

  專注地低頭敲腿想心事,突然下巴被一隻手狠狠捏住,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塊臭烘烘的布料飛快地塞進他嘴裡,徐晉杭嗚嗚嗚兩聲,眼前一黑,整個人被套進一個麻袋裡。

  來人拽著麻袋把他拖進樹林子,地面是去年鋪的石子,儘管穿著衣服,但皮膚摩擦上去還是火辣辣的疼,徐晉杭喊不出來,痛苦地呻吟。

  接著是一陣接連不斷的拳打腳踢,徐晉杭在麻袋裡蜷縮著身子,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他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打,只覺得時間漫長得仿佛暫停了,終於,在他痛得快昏厥過去時,砰砰砰的聲音停止,最後是幾道凌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從頭到尾,打他的人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徐晉杭甚至不知道有幾個人打的他。

  他緩緩地從麻袋中爬出來,臉上青紅一片,鼻孔中流出兩管鮮紅的血液,悽慘得像個豬頭,模樣要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徐晉杭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身體搖搖擺擺,好一會兒才站穩,狼崽子,肯定是那姓霍的乾的,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長到這麼大,以前因為父親職位低,他被人冷待過,卻從來沒被人打過,徐晉杭恨得咬牙切齒。

  這副樣子自然不能再去縣裡,坐公交車太丟人,他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往回走。

  另一邊,三個人影跑出一段路就躲了起來,藏在暗中觀察。

  「老鼠,你沒被人看到吧?」其中一個叫山羊的問道。

  「沒有,咱啥人啊,還能被這麼個貨色發現?」叫老鼠的就是從村口就開始尾隨的黑瘦男人,「倒是你,有幾下踢得挺重,不會踢壞吧?」

  「咋會,我下手很有分寸的。」山羊得意,「哎哎,你們快看,他真的回去了,川哥果然沒料錯。」

  三人中的光頭豹子推了他們一把:「別說了,老鼠趕緊跟上,山羊你回去休息,換猴子和驢蛋過來。」

  原來,豹子、山羊、猴子、驢蛋和老鼠五人是附近大隊的村民,其中驢蛋、老鼠和猴子都是小時候就死了爹媽,勉強活到這麼大,豹子和山羊一個爹娶了後媽,一個娘改嫁,都慘兮兮,也沒人教導他們,幹活也干,但總被人欺負,後來乾脆就混日子了,有上頓沒下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