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果子從山裡摘,成本可以低到忽略不計,賣得好的話,霍競川後期打算找一些山里人家收購,他不可能一直帶著人在山上摘果子。
像龍眠洞大隊那樣封閉的山村不少,山民們光是靠著進山打獵弄山貨,就把能肚子填個半飽,這樣的山裡,政府公糧徵收是放得很鬆的,早兩年楊繼忠倒騰糧食,不敢去深山,就是霍競川走通路子的,他熟得很。
摘野果子根本不需要花錢,糖果、布料、鋁飯盒、搪瓷臉盆、熱水壺,針頭線腦等能直接換,而且對他們來說,摘果子的活孩子就能幹,半點不費事。
要花錢買的是罐頭,霍競川從臨縣罐頭廠定了兩百個罐頭,價格是兩毛錢一個,他們不能像供銷社賣汽水那樣,罐頭還能一毛一個回收,所以這兩毛錢必須算在成本里。
「那野果的成本先不計入進去,這樣子,罐頭兩毛,白砂糖,這個等做了一些後再看,請人清洗罐頭和水果還有摘果子的人工費怎麼算?」陸西橙又低頭刷刷刷在紙上寫,「一天一塊錢?一天能做成多少罐頭?你們能賣出去多少,還有,是不是要先試賣一下?」
萬一賣不掉,做多了罐頭也吃不完啊,陸西橙是想給霍競川減輕負擔,不是想花那些錢瞎浪費的。
楊繼忠看向霍競川:「川哥,我負責省城那邊,暫時吃下兩百個不成問題。」他去過幾個百貨商店和大的供銷社,賣的罐頭數量極少,而想買罐頭的人卻很多,兩百個是保守估計。
「會不會有危險?」陸西橙問,這是她最擔心的點,雖然計劃是楊繼忠提出的,她還是怕會被人逮到,畢竟,這個年代特殊。
「放心,他有分寸。」霍競川拍拍她的手安慰,楊繼忠在廠里的崗位是採購員,身上揣著單位的介紹信,只要不是軍需品和大批量的糧食肉類,小打小鬧的交易問題不大,也有人為他兜底。
至於霍競川自己,別的本事沒有,看人的眼光很準,這麼多年和他交易的廠子,就沒有出賣他的,他不是那種貪心的,穩紮穩打擴展,謹慎留意當下的局勢,上半年已經接觸到了臨縣的幾個小廠和郊縣單位。
「那就好,咱們第一批就先做五百瓶試試水,糖水罐頭兩塊錢一瓶,一次性買十瓶以上,每瓶便宜三毛錢,你們看怎麼樣?」罐頭的用處很大,除了自家吃,探病送禮都是拿得出手的好東西,一家人買得少點,兩三戶人家買個十瓶還是有可能的。
本來,這產品就是針對工資相對較高的人群,陸西橙想到陸母在吃上的花銷,覺得一塊七毛也不算貴。
霍競川沒意見,楊繼忠當然更沒意見,明天由霍競川帶人去山裡摘野果,楊繼忠則去臨縣把玻璃罐頭帶回來,順便再定五百個。
時間到了傍晚,王春才和林圓三人一塊兒過來,聽說是來吃晚飯的,這三人都沒空手上門,都帶著乾糧呢,林圓還拎著個桶,桶里是兩條個頭不大的魚。
「這魚哪裡來的?」陸西橙好奇地瞅著,魚活蹦亂跳的,其中一條還企圖蹦出水桶逃出去。
「張嘉寧在水田裡撿的,撿到三條,這兩條說送給你們。」前進大隊從大河中攔截了一段專門養殖魚,兩邊撐著漁網,不允許隨意打撈,若是有不小心跳出來的可以撿,全憑運氣。
霍競川把魚收下,倒在後院的破缸里養著,橙橙愛吃魚,留給她一個人吃。
晚飯做了肉沫蒸雞蛋羹,青椒炒臘肉,菌菇炒肉片,番茄蛋花湯,每個菜的量都特別大,一桌七人,林圓三個女同志都很能吃,霍競川準備了小碗將陸西橙愛吃的菜提前夾出來,其他人他就不管了,自便吧。
吃完了飯,天還亮堂,霍競川帶著兩個男人出門砍柴,做水果罐頭,要用到的柴火不少,提前準備起來。
楊繼忠哀嚎,嫂子怎麼說川哥的?永動機,沒錯,就沒有停歇的時候。
……
「什麼?」姜麗麗提高聲音,「你說要讓我們幫你洗果子,每天還給五毛錢?」
她伸手摸摸陸西橙的額頭,沒發燒呀,怎麼淨說胡話呢!
還是林舒沉穩,她猜到了什麼,沒有說出來,只是問:「五毛錢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僅要洗果子,還要洗玻璃罐頭,而且,我不確保能做多長時間,可能幾天,可能一個月,說不準的,你們還要上工,我這邊按照每天幹活的時長來算錢。」陸西橙喜歡凡事說清楚,如果只忙一個黃昏,一兩個小時,不可能按照一天給錢。
五毛錢一天是霍競川和楊繼忠商量過後定下的,小縣城的普通工人一天也才一塊錢左右工資,還是很累的那種崗位才有,要技術,還要經常加班。
五毛錢差不多,再少,陸西橙覺得虧心。
「那……」三人互相看看,最後,林圓緊張兮兮地說:「橙橙,你要是虧本了,就不要給我們錢了。」干點活又不值當啥。
陸西橙好氣:「林圓圓,你會不會講話?!」
她準備大展宏圖呢,她就說她會虧本,這朋友不能要了!
她站起來追著林圓打,林舒和姜麗麗一邊洗碗一邊看熱鬧,雖然拿錢不好意思,但她們清楚橙橙的性格,真的不要她會不高興,倒不如坦然接受。
一天五毛,哪怕只能做一個月,她們的積蓄也能多上十五塊,她們上工幹活,年底能分到個二十塊錢頂天了,還是年景好的情況下,林舒剛下鄉那會,聽說還有不少家庭吃飯的多,掙分的少,倒欠隊裡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