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立夏,鄉下的傳統,無論男女老幼,立夏都要稱重。
霍競川和陸西橙在家互相稱,陸西橙掉了兩斤,只有九十斤,霍競川眉頭微蹙,手握住她的腰,細細一把,這是肉轉移地方了?
「才沒有呢,我腰本來就細。」把他趕回家睡覺是對的,她天天晚上有足夠的時間練瑜伽塑身,效果顯著。
「晚上開始,每頓多吃兩口飯,我監督你。」霍競川想說半碗,半碗她肯定吃不完,兩口好了,慢慢來。
陸西橙掉了肉,霍競川倒是重了八斤,成功達到一百五十斤,只是以他一米九的身高,這八斤並不明顯。
陸西橙也捏了把他的腰,只揪到一丟丟皮,好吧,皮也揪不到,肌肉緊實,一絲贅肉也沒有。
霍競川以前個子雖高,卻遠稱不上健壯,因為年齡不大,甚至帶著些少年的單薄。
而近一年,吃得好了,他的變化是明顯的,越來越有男人的結實體魄。
陸西橙覺得自己能給他當個掛件。
稱完了,陸西橙拉著他去大隊部看熱鬧,霍競川拿出準備的紗布,在自己手腕間纏了一圈,這才隨著她走。
「你這是幹嘛呀?」他手腕好好的呀,她早上還坐了好久呢,難不成被她坐傷了?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霍競川手指撥弄著她的辮梢。
大隊部外的曬穀場上已經圍滿了人,他們倆過去,很快就有人讓出道來,霍競川護著陸西橙擠進最裡面,只見用來稱糧食的那杆大秤擺在中央,旁邊放著個巨大的籮筐。
大秤的秤桿足有五尺長,能一次秤兩百斤的糧食。
王滿囤朝著人群張望,看到霍競川後馬上朝他招手:「哎,競川,你過來,幫忙搭把手抬著秤。」
大隊屬他個子最高,力氣最大,他最適合幹這活,別人要兩個人一起才行。
霍競川抬起自己的手腕,展示上面的紗布:「叔,我手一早不小心扭了,使不上力。」
陸西橙捂著嘴偷笑,原來紗布的作用在這兒呢!
啊?
聞言王滿囤拍腿,這小霍最近有點倒霉啊,一會兒傷了手,一會兒傷了手腕的,咋不小心呢!
無奈,只得找了吳建國和另一個比較個高強壯的漢子一起舉秤桿。
給秤鉤上掛上一個籮筐,再使一人扶住秤砣,王林材扶穩籮筐,王滿囤自己當先坐進籮筐稱重。
王林材看老爹坐穩了後才放開手,記分員趕緊扶托住秤砣,看上面的數字,然後大聲報數:「一百十斤。」
王滿囤立刻笑了:「比去年重了三斤。」
王滿囤走出籮筐,下一個人馬上就跨了進去,王滿囤走到邊上維持秩序:「一個個來,不要搶,誰都輪得到!」
男人稱了十幾個,普遍都在一百多,沒有特別重的,霍競川的一百五居然一騎絕塵地領先。
女人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還是隊長老婆有魄力,扯開準備坐進去的男人:「哎,讓一讓,給我們女同志先稱,還趕著回去做飯呢!」
「行行行,讓給你們。」後面不僅有大娘大嬸,還有好幾個大姑娘呢,男人們也是要面子的,不好意思搶。
女人輕,坐進去晃晃悠悠,陸西橙看得眼熱:「好好玩呀,霍競川,我想再去稱一遍。」
霍競川不動神色:「這個不准。」
「欸,小霍,話可不能亂說,這秤可准了,咱大隊稱糧食的,咋可能不准?」邊上的老頭聽到這話不樂意了,忙不迭反駁。
「就是,可准啦!」陸西橙跟著附和。
霍競川手癢想捏她臉,他低聲道:「人太多了,我明天把秤借過來。」
「真的?」陸西橙看著那好幾個人忙碌的場景,「你一個人行不行呀?」
「行!」霍競川斬釘截鐵道。
女同志們的體重都在一百斤以內,還有七十多斤的婦女,瘦得皮包骨頭,陸西橙的九十不上不下,剛剛好。
稱完體重,男人們沒有散開,依舊聚集在曬穀場上,王滿囤翻看著日曆,不時抬頭望向天空。
陸西橙不懂,霍競川就和她解釋:「他們在等雨。」
農民們常根據立夏日的陰晴猜測一年的豐歉,俗話說「立夏麥咧嘴,不能缺了水」,立夏過後,小麥的生長進入揚花灌漿期,充足的水分,有利於小麥灌漿,使小麥籽粒更加飽滿,千粒重增加,提高產量。
「那如果不下雨怎麼辦?」陸西橙小小聲問。
「沒關係,只是為了求個好兆頭。」就像他不願和她分吃一個梨,未必是多信,只為心安。
待到傍晚,天空突然間風起雲湧,一道道閃電從天邊一路劈來。
陸西橙此時正在和隊長老婆還有知青們聊天,所有人都被一道炸裂般的驚雷嚇得瑟瑟發抖。
陸西橙下意識捂住耳朵,一雙大手一把拉過她:「走,要下雨了,我們回去!」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快速沖回家去。
「煤球,煤球還在那兒!」陸西橙四下里尋找,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小胖狗被嚇得趴在地上打哆嗦,嘴裡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霍競川彎腰跑過去撈起它,陸西橙接過來抱進懷裡,一起快速往家裡跑去。
跑到一半,天空中又一道電光閃過,豆大的雨點伴隨著幾聲雷鳴從天而降,路面的泥土濺起一片飛灰。
霍競川脫下襯衫罩在陸西橙頭頂,有力的手臂幾乎是夾著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院子。
前腳踏進堂屋大門,後腳,滂沱的大雨就砸了下來,瞬間就在天地間連成一片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