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橙白天在家帶著絆手絆腳的小煤球,把院子裡曬乾的蜂窩煤搬到後院。
她力氣小,就一次只搬三塊四塊,螞蟻搬家一般,大半天居然也搬了小一半的蜂窩煤。
整整齊齊地碼在柴房的角落裡,成就感槓槓的。
她這麼辛苦,兩個大男人回家居然還數落她,說這活哪裡是她一個女孩子乾的。
霍競川好笑地看著她臉上五六道煤印子,小手也是黑乎乎的,牽著她到廚房洗手洗臉:「小仙女變小花貓了,快洗乾淨,剩下我和大哥去弄。」
「哼,你都不誇誇我。」陸西橙氣鼓鼓的,悄悄把煤印子蹭他衣服上。
「誇你幹得好?以後這些事有我,你別干。」霍競川把香皂給她,「自己洗,我和大哥去搬煤。」
他們直接用大簸箕裝,一邊裝幾十塊,拿扁擔挑去後院,陸東青留了兩塊:「晚上就用煤爐子做菜吧,試試好不好用。」
有了新鮮的豬肉,陸西橙中午做了一盆小蛋餃,晚上不用準備其他菜,把鍋架在煤爐子上,燉上一鍋蛋餃煲,搭配小野菜,木耳,白菜,肉圓,粉絲,喜歡吃辣的就調一碗蘸料蘸著吃,既能當菜,也能當主食。
……
秦廠長和楊繼忠當天大清早就來了,楊繼忠賊頭賊腦地遞給霍競川一個小麻袋:「川哥,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說完嘿嘿笑,表情特猥瑣。
霍競川覺得辣眼睛,隨手把袋子扔到臥室,鎖上房門。
不一會兒,李奶奶帶著兩個兒媳孫媳,隊長老婆還有錢大娘等人都來了,手裡拿著刀和碗碟。
陸國平準備請六桌,菜昨晚他找了李奶奶一起商量的,她是村裡的老人,這方面有經驗。
村里辦紅白喜事,桌上有一碗實打實的肉菜已經算是相當體面了,大多數時候白菜蒸肉,大海碗底下全是白菜,上面薄薄地鋪幾片肉,不夠一人一筷子的。
「一道紅燒肉,一道蒸臘肉,一道油渣炒白菜,一道粉絲燉炸丸子,一道酸菜肉片,再來個野菜雞蛋湯,主食是玉米面窩頭,李嬸子,您看怎麼樣?」陸國平把預備的菜報出來,其他菜都是夠的,粉絲和臘肉讓老秦帶過來。
「咋準備這麼多肉,這得要多少斤啊?」李奶奶每聽一樣,心就抽一抽。
「一桌菜肉管夠,酒的話競川訂了鎮上的散酒,明天一早送過來。」
老支書抽著旱菸不說話,他心中是挺滿意的,陸家是講究人家,菜備得越好說明對這樁婚事越重視。
何況,他們沒有顯擺去張羅那些城裡的菜色,都是鄉下家家戶戶會做的,只是量多些,倒也不出格。
「李叔,李嬸兒,不瞞你們說,我是想讓橙橙今年年底帶著競川回滬市,一是給家裡人都見見,認識認識,二是給他們把婚事辦了。」陸國平不是那種不干不脆的人,既然已經認可了這個女婿,就沒有說再處處,考察考察的想法。
只要人品過關,以後的日子讓他們互相磨合去,他們做長輩的不會多插手。
「所以,明天這席面?」老支書懂了,說是訂婚,其實是按照結婚的標準來的,除了沒有擺出彩禮嫁妝。
「是的,我家橙橙明年滿十八了,回滬市把婚事辦了,等回來再登記,到時候就請幾位吃頓飯通知下,不會這麼大張旗鼓了。」
霍競川的戶口在前進大隊,陸西橙的戶口是知青集體戶,結婚只能在這邊登記。
如果只在這裡辦婚事,他們家肯定是沒辦法過來,想到女兒孤零零的,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獨自嫁人,陸國平就心裡發酸。
「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國平,小霍有福氣,有你這樣的岳父。」以前想和小霍說親的人家,不是圖他有力氣能幹活,就是想著霸占他那院子,沒一個真心對他的。
「是競川對我家橙橙好。」將心比心罷了。
……
「橙橙,我們去看看有啥要幫忙的,你不出去嗎?」
知青點裡,林圓幾個今天特意沒去上工,橙橙訂婚,她們要去幫著洗洗切切。
「不了,我晚點過去。」
陸西橙坐在屋裡,小桌子上立著面小鏡子,映出她氣呼呼的小臉。
就算只是訂婚,他也應該來接她的,難不成讓她自己過去?
哼!
陸西橙氣了一會兒,從別墅里拿出化妝品在臉上搗鼓,抹了粉底液又擦掉,她自身的皮膚太好,化了妝反顯得匠氣,最終只在唇上塗了唇蜜。
這時,從半開的窗戶間伸進來一隻大手,麥色的手臂肌肉緊實,直接探到門內的插銷,手指靈活地擺動。
陸西橙不動聲色地盯著瞧,多麼似曾相似的一幕,當初他也是這樣登堂入室,騙走了她。
門慢慢被推開一個縫,陽光擠進來,門越來越大,直至完全打開,高大身影出現的門口,擋住了身後一大片陽光。
霍競川望著端坐的少女,陽光照在她瓷白臉頰上,美艷不可方物。
「妹妹!」霍競川跪坐下去,撫著她的臉,粗糙大手和她細嫩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少女卻愛嬌地在他手心裡蹭。
「你今天不忙呀?」陸西橙把他挽起的袖子放下,「怎麼沒穿我爸爸帶來的襯衣?」
霍競川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衣,是她第二次給他做的那件,比第一次進步好多,但比不上陸父帶來的幾件手藝好。
「我喜歡這件。」穿著她做給他的襯衫,和她訂婚。
「那我也要換一件。」陸西橙站起來打開炕櫃,她本來穿了件紅色襯衫,她也要換成白色的。
她拿起一件白色領口和袖口處有蕾絲花邊的襯衫放在面前比劃:「這件好不好看?」
霍競川從身後將她抱住:「好看,外面風大,再穿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