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每個月的花銷在十五到二十之間,基本每周要去陸家吃兩三頓晚飯,每月去曹琴娘家兩次,都給了父母生活費的,很熟悉了,除了過年,過壽,平時也不需要送禮。
今年三月份開始,陸西橙往家裡送了好幾次米和肉,他們也分到些,花銷就更省了。
所以他們家每個月能攢三十塊錢左右,年底花的多,一年下來能存下三百。
「你再給我拿一百吧,我給橙橙。」陸東青不知道小妹在鄉下的日子到底好不好,多準備點錢總是沒錯的。
「好。」曹琴轉身從抽屜里數出十張大團結,這年頭計劃生育還沒開始嚴格執行,像他們家只有兩個孩子的家庭並不多,加上夫妻都有工作,公婆也不需要他們養,小夫妻倆的日子挺寬裕。
陸東青把錢收好,其實陸家沒有大哥必須要起帶頭作用,照顧好弟弟妹妹的說法。
陸奶奶教育他們,要先顧好自己的小家,兄弟姐妹不是責任,父母、另一半和孩子才是。
守望相助的前提是自己有能力,如果連自己家裡都一地雞毛,再去幫助別人,是對不起家人,也是給被幫助的人增加心理負擔。
陸東青和陸南緋差了兩歲,小時候,他們倆去上學,媽媽懷著孩子,媽媽身體很好,一直到生都堅守在工作崗位上。
可孩子生下來總要人照顧吧,陸家的情況特殊,陸奶奶那時候還在軍區工作呢,當時蔣主任還不是蔣主任,只是流水線上一個組長,正是升職的關鍵時期,她不能長時間請假。
換成一般家庭,可能早就讓大女兒先不去上學了,這也很正常,大的帶小的,孩子多,都是這樣過來的。
何況,又不是輟學,這年頭,十多歲才開始念書的孩子比比皆是。
陸國平並沒有這麼做,他把老岳母從鄉下接了過來,專門負責照顧兩個剛出生的小嬰兒,他自己呢,縮減了工作時間,接送妻子,買菜做飯等家務都包了。
小陸東青和小陸南緋看父母那麼辛苦,主動拿起鍋鏟,在外婆的指導下,開始學做飯。
等到橙橙和北霽長到兩歲,他們就背著弟弟妹妹去上學,長得相似的龍鳳胎,養得粉雕玉啄,玉雪可愛,帶到學校,不僅不是累贅,還引得同學和老師爭著搶著抱。
奶奶休假回家,知道了這件事,給他們倆發了個大紅包。
陸東青想到這些往事也忍不住笑,一轉眼,牙牙學語的弟妹,一個當了兵,保家衛國,一個下了鄉,不知學沒學會種地,就是離得太遠,見一面太都難。
「想什麼呢,快點睡覺,明天一早你還要起來趕車。」曹琴看著坐在床邊傻笑的丈夫,催促道。
「就來,你先睡。」陸東青下床,從書架上翻出兩本書塞進箱子裡,他現在在機械廠是技術員,有父親當師傅,他的路比大多數人都順。
陸東青想早日評為工程師,那樣,每個月工資能多二十塊,他也能申請換個大點的房子,現在的房子一間臥室和一間客廳,總共二十多個平方,臥室中間用木板隔開,一邊一張床。
比十幾口人擠在一個小房子裡好很多,但孩子們很快就要大起來,兒子和女兒不能睡一起,陸東青還是想爭取個好一點的居住環境。
隔天一早,陸國平和陸東青出發去火車站,沒人送,兩個大男人,行李也不多,不會丟。
陸東青看著售票窗口忙得頭也不抬的大妹妹陸南緋,再想想他走時,還在被窩睡得香甜的妻兒,淒涼地嘆了口氣,和父親走進車站。
陸國平這次是以技術交流的名義出差的,鄭廠長和陸家關係好,了解他們家的情況,給批了整整一個半月的假。
這倒不是徇私,去年,就有好多廠子想請陸國平過去了,鄭廠長一直捨不得放人,他們偌大個廠子,那麼多機器,經常會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沒有老陸坐鎮,他不放心。
不過,既然都出差了,乾脆東北那片的廠子多跑幾家,省得人家說他老鄭小氣。
就目前國內的形勢,陸國平這樣留過學,又在崗位上工作了幾十年的人才是極其寶貴的,有技術,有經驗,走到哪裡都受人歡迎。
「爸,路線你定好了嗎?」火車一路往北,他們買的臥鋪票,車廂很安靜,陸東青把帶著的雞蛋分給父親。
「定好了,吉省最後一個去,你中途不准給你秦叔打電話,別給那混帳通風報信的機會。」
陸國平哼了一聲,他就是要來個突擊,看看那姓霍的小子是怎麼對他們家小妹妹的。
「爸!」陸東青為父親偶爾的孩子氣發笑,當著別人,未來女婿,私底下,姓霍的小子,您老人家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啊!
姓霍的小子在地里吭哧吭哧幹活,他拿著鋤頭翻地,這塊地是開出來的荒地,拖拉機開不過來。
他又穿回了他的破褂子,寬闊背脊上汗水滾動,這幾個月吃得好,長壯了些,抄起鐵鍬的動作利落乾淨,手臂上肌肉連綿起伏,汗水順著麥色皮膚流淌下來,惹得一群種菜的小媳婦大姑娘臉紅心跳。
王春才嘿嘿笑:「川哥,他們看你呢!」
「看什麼!」霍競川抹了把脖子裡的汗,乾涸的喉嚨讓他聲音粗糲。
快十一點了,那抹嬌俏的身影還沒有出現,霍競川心中煩躁。
昨晚,把她送回知青點時,霍競川想背她,結果剛背上去,小姑娘從他背上跳下來,表情很痛苦的模樣,霍競川自責又心疼。
可是回到知青點,臨分別了,她又主動親他,依戀地在他肩窩裡蹭。
所以,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