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找個屁,溫暖,二合一

  人不見了,不能不管,王滿囤還得組織人手去找,霍競川身為巡邏隊長,自然首當其衝。

  「女同志不用去,男同志去找吧。」霍競川對王滿囤說。

  「嗯,通知人多穿點。」王王滿囤也是這個意思,女的出去了,可別人還沒找回來,自己先凍出病。

  其實,這樣的低溫天,就是男的也受不住。

  「多點幾個火把,咱大隊還有點煤油,競川你去拿。」王滿囤背著手匆匆走了,男知青們回去換上厚實的衣服也跟著急急忙忙出去,剩下幾個女知青面面相覷。

  「這叫個什麼事啊!」一個女知青忍不住抱怨道。

  是啊,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好好過個年,多好啊,還要起來折騰著找人,誰能不抱怨。

  有那迷信的老太婆還要說這是不吉利的象徵。

  「第一天就不安生,接下去一年可咋過啊!」

  霍競川帶著人在通往公社的路上尋找,路上是有腳印,但雪太厚,腳印不止他們的,岔路口還有車轍印子,很難分辨腳印歸屬和方向。

  男人們舉著火把一路走一路哆嗦:「隊長,咱們要找到哪裡呀,到公社?公社找不到咋辦?」難不成還去縣裡找人?

  不下雪,靠兩條腿走到公社也要兩個小時呢,而現在,最起碼四個小時,還不一定能堅持到。

  霍競川回頭,看著身後一群人眉毛臉上都染上了白霜,他自己也一樣,幾乎是半個雪人狀態,晚上比白天溫度低很多,在戶外一個多小時,外套已經是硬邦邦的,可他裡面還有毛衣和羊毛背心,這些人裡面穿了什麼?

  他握著手電筒,後面的人都舉著火把,火把雖然能帶來一點熱度,但臉上的霜融化為水後,分分鐘又結成了冰,覆蓋在身體表面,那感受,真的甭提有多難受了。

  他們巡邏隊晚間巡邏,繞著大隊走一圈必須要回大隊部烤火暖暖身子,還能喝上碗熱薑湯,可現在啥都沒有。

  霍競川當機立斷,大聲喊道:「我們回去。」

  不能為了找那兩個人再搭進去幾個人,不值得。

  「沒關係嗎?」一人問道,沒找到人就回去了,大隊長會不會怪罪啊?

  「沒事,走吧。」霍競川說道,大隊長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

  王滿囤也是抱著一點點希望,真找不到人他能咋辦呢,兩個知青,徐晉杭今年二十歲,沈安寧也十八了,都不是小孩子,他還能管著人家去哪兒不成?

  現在不是農忙,不上工必須打申請,離開了前進大隊,真出了事也不算他的責任。

  話雖這樣說,如果他們真有個啥好歹,說出去也不好聽,又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所以他才那麼著急。

  霍競川帶人出去,他也帶著人在村里找,有幾間沒人住的破屋子,一間間找過去,怕他們藏在裡面。

  不是沒有過那樣的先例,不過那會兒是夏天,一男一女興致來了,跑到一間小破屋鬼混,兩人的家裡人都不知道,以為是跌河裡淹死了,村民沿著河幫忙撈了半天,結果回去的路上撞見兩人衣衫不整地從破屋裡出來。

  現在,王滿囤覺得徐沈兩人可能也幹得出這種事來,畢竟,那兩人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可惜,找了一圈,啥都沒找到,他抖抖身上的碎冰,看向村口的方向,對一旁的王林松說道:「你追上去看看他們到哪兒了,趕緊把人叫回來吧,別找了。」

  找到公社,恐怕連小霍都受不住。

  霍競川帶人往回走,走了沒多久,就倒下去一個,霍競川摸摸他脖子,脈搏還在,凍暈的,他把人扛著,讓人點著火把圍著他,沒一會兒,又暈了一個,其他男人抬著,繼續走。

  返程比去更艱難,所有人身體幾乎都沒了熱乎氣,凍得跟個冰坨子似得,就只會機械得邁著腿,腿伸進厚厚的雪裡,踉踉蹌蹌,眼前黑漆漆又白茫茫,分不清方向。

  王林松和他大哥架著兩架爬犁趕來時就是這樣一幅場景:霍競川走在最後頭,肩上扛著一個,手上提著一個,手電筒不知道被他插在衣服哪個口袋裡,歪歪扭扭照亮前方一點點路,二十來個男人,一小半是被兩人攙扶著,還有幾個被抬著,慢吞吞往前挪動。

  王林楊恨恨地罵了一句:「癟犢子,管他兩個去死!」找個屁!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前去接應,先把完全昏過去走不了的人抬到爬犁上躺著,其他體力不支的坐在角落裡,還能支撐的則繼續走。

  「咋啦,能行不?」王林松拍拍霍競川的肩膀,看著他臉上一層薄冰,臉有些青紫,擔憂地問道。

  霍競川甩了甩略微僵硬的胳膊,緩了口氣,才點點頭:「沒事。」

  等到回到大隊,王滿囤已經組織婦女燒好了大鍋薑湯,先給昏過去的人灌下去,時間不長,他們很快就醒了,由家人帶回去在炕上捂一晚上,只要不發燒就沒事。走的時候每個跟著去村外找人的都分了兩個雞蛋和一小把紅糖。

  霍競川依舊走在最後,他想先回家一趟,他身體底子好,但為了不生病,還是要好好洗個熱水澡的,而且,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有些糟糕,他怕陸西橙見了會擔心。

  哪只,到大隊部時,就看到小姑娘由幾個知青朋友們陪著,站在門口,不停地往路口張望。

  他加快步伐,奔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還好,穿得很齊整,這才問道:「怎麼出來?不是讓你在屋裡呆著嗎?」

  陸西橙吸了吸鼻子,太冷了,凍的,然後進屋把一碗淡褐色薑湯遞給他:「你先喝。」

  霍競川把薑湯一飲而盡,陸西橙不等他開口再說話,又推了他一把:「你快回家!」

  又朝他擺擺手:「我也回去啦!」

  說完,幾個人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霍競川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讓他回家?

  莫非,家裡有什麼?

  ……

  和王林松打了個招呼,霍競川趕回家,院子門鎖著,透過窗戶紙,能看到臥室里微弱的暖黃色光,他打開門進屋,撲面而來的是濃濃的羊湯香味,四點不到吃的晚飯,這會兒已經快九點了,趕路時不覺得,現在聞到這味道,霍競川才察覺自己已經飢腸轆轆。

  順著香味走到廚房,牆洞裡多出三個暖水壺,他上手拎了拎,滿的,拔出瓶塞,蒸騰的熱氣冒出來,其他四個不用看,肯定都灌滿了熱水。

  外頭的大鍋里還有大半鍋已經燒開的熱水,上面的蒸架上放著一個個小巧玲瓏的包子饅頭,擠擠挨挨,滿滿當當,生怕他不夠吃。

  裡頭灶洞的鐵鍋略小,他輕輕掀開鍋蓋,濃白的羊肉湯咕嘟嘟冒著泡泡,香味彌散在簡陋的農家小屋,迎接著從冰天雪地里回家的男人。

  被熱氣熏得,霍競川的眼睛黑亮如暗夜中的星辰,仿佛有流光一閃而逝。

  他回屋換衣服,走到門口,發現炕洞也被動過,小姑娘不太會燒炕,他堆好的柴火被弄得亂七八糟。

  他彎腰,火已經不旺了,但她燒得很認真,每根柴火都塞在靠裡面的位置,不會有火星子掉出來燒掉房子的危險。

  他推開房門,正對著門的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淺粉色的圓筒狀物體,上面有一些奇怪的圖案,和她經常隨手畫的圖風格很像,桶大約到他腰部,他走近,桶底部有兩包紗布包好的東西,還有一張紙條,拿起來,一行娟秀的字跡:

  泡個熱水澡,把羊肉湯和包子統統吃光光,還有苦苦的藥,不能不喝,最後,好好睡一覺,今晚我和圓圓擠一個被窩,你不准過來哦~後面是一個誇張的笑臉和一個凶凶的狼狗腦袋。

  霍競川莞爾一笑,睡相那麼差,和別人一個被窩,她能搶得贏被子嗎?

  屋裡點著盞煤油燈,桌上還放著個保溫杯,霍競川打開,裡面的藥果然聞著味道就很苦,妹妹是在公報私仇吧!

  霍競川喝了藥,坐進奇怪的粉色桶里泡了個熱水澡,他長手長腳,這個桶對他來說委實小了點,但只要一想到這是小姑娘特地準備的,他就滿心歡喜,哪裡還在乎什麼大小問題。

  甚至,他幻想小姑娘是不是也用這個桶泡過澡,如果有,那他們算不算是……

  其實,九龍山上有幾處小型的溫泉,他小時候就在裡面洗澡,只是在深山裡,冬天大雪封山,連他自己都不敢獨自一人輕易進山,何況是帶著她。

  泡完澡,出了汗,霍競川身體內的寒意盡散,他搬了凳子坐在灶台前吃飯,陸西橙這鍋湯用的一整根羊後腿,煲湯時放了幾片白芷,白芷性溫,和羊肉一樣都是溫補的好東西,還可以很好的去除膻味。

  她一過來就開始煮了,燉了兩個小時,此時羊肉軟爛,湯鮮味美,霍競川連喝了三大碗,才去拿包子吃。

  包子明顯不是陸西橙做的,她做的巨無霸,這幾個個頭小小的和雞蛋差不多,而且每個餡兒都不一樣,霍競川吃了四五個,沒有吃到過重樣的餡兒。

  不管什麼餡兒,他全都能一口一個吃掉。

  吃完收拾乾淨,他躺在溫暖的炕上,身體疲憊,精神卻異常的興奮,他盯著煤油燈的火光,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最終,他把她常用的小毯子仔細疊好,放在枕頭邊,才閉上眼睛睡去。

  ……

  陸西橙把自己大大的軍用被抱去前院,和林圓擠在一起,林圓的鋪位靠著牆壁,離劉小草最遠,劉小草經過上次的死老鼠事件後,不敢再像以前一樣弄得那麼髒了,不然婦女主任說要給她單獨找個住所。

  單獨住要花錢的,她哪裡有錢,只得定期打掃打掃。

  「橙橙,你睡裡面,裡面暖。」林圓幫她把枕頭擺好。

  「好。」陸西橙爬進去,她穿了原主的白色睡衣,不太暖,連忙把身體縮進被子裡。

  「橙橙一來,我們屋裡都香了好多啊!」姜麗麗睡在不遠處吸著鼻子說道。

  「對啊對啊,我也聞到了。」

  陸西橙伸出胳膊也聞了聞,哪有味道,她今晚洗澡用的是無香型的沐浴露啊!

  「奶香奶香的,還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香香甜甜的。

  是橙香味,陸西橙特別喜歡這個味道的東西,現在的人多數沒吃過橙子,所以形容不出來。

  「好啦,橙橙都害羞了,你們別把她嚇回去。」林舒拿著兩個鹽水瓶從外頭進來,一個遞給林圓,一個自己拿著。

  陸西橙的兩個鹽水瓶,一個她自己用,一個給女知青們用,晚上在屋裡她有熱水袋,還有霍競川這個大火爐。

  吹了燈,陸西橙第一次躺在陌生的炕上,有些不習慣,她睡不著。

  霍競川看到她留的字條了嗎?

  她不想讓他再半夜出來,凍得那麼厲害,應該好好休息的,他不會那麼傻吧!

  「橙橙,你冷不冷,被子移過去一點。」林圓在她耳邊說悄悄話。

  晚上,大隊長和男知青們走後沒一會兒,陸西橙跟她們打招呼說去霍競川家,然後也跑了。過了一會兒,林舒幾個不放心,追過去看,原來人家是給對象做飯燒水去了。

  林舒幾個幫她搬了兩捆柴,又趕回知青點幫著男知青們也燒幾鍋水,他們雖然沒出村子,但也幫忙找人了,之前的過節不論,至少現在,這是她們應該做的。

  「我不冷。」陸西橙腳上搭著鹽水瓶,燙得滾來滾去,「我們兩的被子都好厚,蓋著好重。」

  林圓有兩條厚被子,再加上陸西橙的軍用被,可是有近三十斤的重量,能不重嘛!

  「捂緊點兒,你那邊的角壓住,你被子大,塞到下面。」林圓卷巴卷巴把被子的一條邊卷到身下,又指導陸西橙照做,「怎麼樣,我們像不像兩個蠶蛹?」

  「像兩個包圓。」陸西橙四肢縮在被子裡,直挺挺躺著,只露出一雙眼睛和一個鼻子,她怕自己憋死。

  林圓連頭髮都沒露出來,整個全縮了進去。

  「橙橙,我睡相很好的,你放心,不會搶你被子的。」林圓的聲音從被子裡透出來。

  陸西橙眨眨眼,她睡相……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