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競川同手同腳地走出屋子,去前院搬柴火,正好碰到王滿囤和王林松在院門口朝里張望,他過去打開門:「大隊長,你們怎麼來了?」
王滿囤搓搓凍僵的手,指指屋內:「能進去不?」可凍死他了。
霍競川側身讓他們進來,自己則快走兩步到廚房門口,見陸西橙已經從茅房出來了,正蹲在地上舀水準備洗手,他忙過去拉起她:「怎麼用冷水洗手?」
陸西橙也不想用冷水洗手啊,這不是有點尷尬嘛,就想著用冷水冰冰臉。
她仰起臉就看到男人臉上明顯的巴掌印,咦?她就上個廁所,發生了什麼?
霍競川眼神躲閃,陸西橙馬上回過味來,他這是……聽見了?
霎時,她臉更紅了。
霍競川牽著紅紅臉小姑娘進屋,王滿囤和王林松也進來了,在廚房門口杵著。
霍競川家不像北方農村很多人家,一到冬天,招呼客人是把人往自家炕上領,他的炕除了自己,也就只有小姑娘躺過,自然不可能讓其他男人坐上去,但不坐炕,堂屋又太冷了,和外面沒啥區別,他們只能來廚房。
其實這會兒廚房也沒多少熱氣,倆人九點多睡到現在,中間沒起來過,霍競川睡太香了,陸西橙被他的體溫包圍著,一點不覺得冷。
霍競川對他們說了聲稍等,然後先倒了半盆溫水給陸西橙洗手,他快速把灶膛燒上,王滿囤把他趕走,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你邊兒去,我來我來!」
哎呀,可算能烤把火了!
王林松也是凍得夠嗆,擠到老爹身邊一起燒火。
陸西橙專心洗手,不看他們,她還沉浸在上廁所被人聽到的憂傷羞窘中無法自拔。
霍競川有心想安慰她,但有外人在呢,什麼都不能做,他趁著燒火,在鍋里放了兩個雞蛋,中飯沒吃,陸西橙肯定餓了,先給她墊墊肚子。
王滿囤看著他倆,表情一言難盡:「我是來找陸知青的。」
多少次,他要找小霍,小霍在知青點,今天好不容易他要找陸知青吧,陸知青又來了小霍家,這都叫什麼事啊!
找她?陸西橙好奇,找她什麼事,她最近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覺,標準的窩冬狀態,沒惹麻煩呀!
「什麼事?」霍競川幫她問出口。
火燒得旺,王家父子緩過了勁兒,王滿囤抬頭看向霍競川,這一看可不得了啊,剛才太冷沒注意,這小霍臉上咋有個巴掌印呢?
他又馬上轉頭,陸知青臉紅紅的,這是發生啥事了?
作為一個管理著上百戶人家的生產隊大隊長,王滿囤的記性還是不錯的,他驟然想起來,早前修路時,小霍先是頂著一個巴掌印,第二天頂著兩個巴掌印,他問,小霍說是自己打,當時自己沒想,該不會是……
那時候兩人還沒處對象吧,小霍該不會是做了啥過分的事,所以人家女同志打他了吧。
沒想到陸知青瞧著嬌滴滴的,手勁還挺大。
小霍咋能這樣做呢,就算喜歡人家姑娘,那也不能……
霍競川覺得大隊長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對勁,有種恨鐵不成鋼和莫名的譴責。
???
他剛才只搬了一捆引火的玉米杆子,他準備再去搬一捆,王滿囤追在他屁股後面,王林松朝陸西橙笑笑,也跟了出去。
陸西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男人怎麼都怪怪的?
等走到院子裡,王滿囤一把扯住霍競川,語重心長又咬牙切齒:「競川,叔知道你年輕,叔也是打年輕時候過來的,叔懂!」
霍競川:懂什麼?
王林松站在邊上看著霍競川臉上的巴掌印笑,他倒是沒有自家老爹想像力豐富,這巴掌印這麼大,肯定不是陸知青打的,王林松猜,是霍兄弟自己打上去,至於為啥,他這條單身狗還是別去猜了。
王滿囤拍拍霍競川的肩膀,小伙子長得真高,難怪……
小霍從小沒有男性長輩照顧,很多事情都不懂,王滿囤覺得他有責任把小伙子從歪路上掰正,他小心瞅了瞅屋裡,陸知青沒出來呢。
於是他壓低聲音繼續道:「那個你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那方面有需求也是正常的。只是咱是人,不是畜生對吧,就……你們還沒結婚,一定要節制,不對不對,要控制自己,不該做的事情不能做。」
王滿囤輕咳兩聲,他心裡苦喲,為啥他這個生產隊長做得像個婦男主任。
霍競川眼露不解,畜生?他怎麼成畜生了,他聽懂了王滿囤的話,只是他雖然對小姑娘各種親親抱抱,還有……想到這裡,他麥色皮膚也微微發燙,但是更過分的事情是絕對沒有做過的。
他們兩情相悅,每一次他欺負她,妹妹儘管嬌氣愛哭,還會張牙舞爪撓他,可她是願意的,每次她依戀又嬌羞的神態,都會讓他心中產生無限柔情。
王滿囤還在絮叨:「你說你和她家裡通過電話了,你要是真的……,咋也要等把人姑娘娶回家再說是吧!」
王滿囤是苦口婆心,要是這倆人還沒處上對象,不管小霍是多能幹的後生,他都要給他拖去公社好好批一頓,可現在兩人關係都定下來了,他也不能做那棒打鴛鴦的事,招人嫌棄。
王林松扯扯老爹的袖子:「爹,競川不是那種人!」雖不知倆人私底下如何相處的,但王林松憑直覺,霍競川不會做出有違陸知青意願的行為,他有底線,不是那種莽撞衝動不知分寸的男人,最重要的是,競川對陸知青是真的喜愛到了極點。
霍競川收回思緒,臉色變得嚴肅,他看向王滿囤,語氣很鄭重:「大隊長,我絕對沒有對橙橙做任何越軌的事,請您不要妄加猜測!」陸西橙的清白容不得質疑。
「真的?」其實王滿囤對霍競川的人品還是挺信得過的,只是……「那你這臉咋回事啊?」
陸西橙躲在堂屋門後偷聽,捂著嘴笑,大狼狗,假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