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個賣鞋墊的攤子,知青們紛紛上前挑選,他們的鞋子,鞋面能自己做,鞋底卻不行,她們都不會。
男知青們就更不用說了,請隊上的大娘們做鞋面可以,做鞋底就太耽誤時間了,供銷社有現成的鞋底和鞋子,但都需要鞋票。
陸西橙也蹲下來,她打算替霍競川挑,這男人一年四季除了冬天都穿草鞋,另外還有兩雙舊解放鞋冬天穿,她別墅里爸爸的鞋子不是皮鞋就是運動鞋,根本不能穿出去,她想替他買幾副鞋底,請人做幾雙鞋子。
可是霍競川近一米九的身高在這年頭太少見了,挑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合適他的尺碼,陸西橙非常沮喪。
「我有鞋子穿,不用買!」霍競川安慰她。
「你鞋子都破成這樣了!」陸西橙盯著他腳上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破爛解放鞋,氣自己什麼都不會。
霍競川抿唇,每年冬天他都是這樣過來的,並不覺得有什麼,可在小姑娘眼中,仿佛他遭了什麼大罪。
「其實,我會做一種鞋子,不過需要牛皮,我沒有材料!」霍競川說道,他知道一味的安慰並沒有用,要有解決辦法。
陸西橙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我有牛皮!」外婆和奶奶閒來無事愛做手工,買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材料,牛皮有好幾塊。
霍競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意思是回家再說,陸西橙沮喪的情緒一掃而空,興致勃勃地幫其他人參考起來。
「橙橙,那邊有兔子,我們去買幾隻兔子吧!」林舒指了指對面,陸西橙轉頭,對上一個死不瞑目的兔頭,她呼吸急促,心口一顫,眼前一黑,直挺挺往後倒去。
霍競川一把接住她,聲音前所未有的焦急:「橙橙,你怎麼了?」扶著她的手都有些發抖。
林舒也顧不得買兔子了,幫著把她扶到路邊,擔憂地問道:「你哪裡不舒服啊?」
陸西橙被扶著靠坐在樹上,片刻後,不適的感覺緩解了一些,她搖搖頭,臉色依舊慘白:「我沒事,我就是害怕兔頭!」
害怕兔頭?
霍競川眉頭擰得更緊:「你不是還想養小兔子?」
「嗯,我是害怕死了的兔子!尤其是兔頭!」
就像怕雞是怕被雞啄,怕雞頭純粹的怕看到這樣東西一個道理。
怕她出事的女知青們都跑過來,聽到她這話都不太理解:「那你吃兔肉嗎?」
「吃!」
「那生的兔肉呢?」
「切好塊的我敢燒,我怕完整的,不管有沒有剝皮!」陸西橙老實說。
這是什麼道理?
陸西橙也解釋不清楚,她有種很奇怪的害怕屍體症,特別是帶毛動物的屍體,上輩子路上經常會遇到被撞死的貓貓狗狗,她很難過,但不敢上去給它們收屍,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因為那副畫面會長久地出現在她腦海中。
當然,如果是大切八塊的屍體,那和普通的肉沒啥區別,她又能接受了。
像豬這種毛髮不多的動物屍體她也沒多害怕。
聽完她的解釋,大家都鬆了口氣,林舒拍拍胸口:「你可嚇死我了!那我買幾隻活的兔子,殺的時候不給你看到,兔頭也不給你吃行不?」
「嗯,對不起啊,害你們擔心了!」陸西橙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就行,你去休息休息,我們東西買的差不多了就回去!」林舒體諒的說,最擔心的是那位,和橙橙一樣,臉都白了。
霍競川把她扶到板車上,木著臉一言不發。
「你怎麼了?」陸西橙伸手在他眼前擺了擺,「我沒事的,剛剛只是突然嚇到了,你別擔心!」
霍競川還是不說話。
陸西橙嘟嘟嘴:「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
霍競川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借著籮筐的遮掩,手抓住她的手臂不放:「我是生自己的氣,我早該想到的,你怕雞頭,也會怕其他的頭!」
她倒下去的瞬間,他的呼吸也跟著停止了,他不敢想像,如果她真的有個什麼事,他會怎麼樣!
「不是的,我怕雞頭,可是我不怕鴨頭呀!」
陸西橙不想讓他為這種事愧疚,本來就是自己的毛病,「我外婆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鬧著要養狗,他們就給我買了一隻。有一次我帶著小狗去鄉下玩,然後我沒看好小狗,它被人給毒死了,我抱著狗的屍體哭了好久,哭完發了兩天高燒,病好了,這件事就完全忘了,只是從那以後,我見到動物的屍體都會出現剛才的情況。」
所以,她只能雲吸貓雲吸狗,除了家裡有人輕微毛髮過敏,更多的是他們怕再發生之前的事。
這是一種心理疾病,她連網上死掉的貓狗屍體都不敢點開看:「我只是當場會難受,過一會兒就好了,沒有生命危險的!」她儘量輕描淡寫,確實也不可能有生命危險。
霍競川卻不能當做小事:「你還暈倒了!」
「不是暈倒,我是沒有準備,被嚇到了!」陸西橙才不承認自己暈倒,她沒有那麼虛弱的好不好!
男人狹長眼眸緊盯著她,陸西橙被盯得心虛:「就暈了那麼一會會兒!」她比了一個小指節的距離,表示真的只有很短的時間。
「這個病,你有看過嗎?」霍競川問。
陸西橙搖搖頭又點點頭:「小時候看過,醫生說可以通過接觸病源的方式克服,就是經常讓我去看那種屍體,家裡不捨得,加上平時沒有任何異常,就沒管了!」她這種情況在心理學上不是什麼嚴重的病症,只是怕某種東西,就跟女生怕蛇差不多。
霍競川把被子解下來蓋在她身上:「那我以後也不給你看到那些!」往後殺雞宰羊的時候要更加注意,「魚你怕嗎?」
「我不怕,我還敢自己殺魚呢!」陸西橙瞅著他臉色好了很多,才大著膽子問了句,「那你明年還給我抓小兔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