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軍臉上一陣劇痛,然後嘴巴里就多了一股子血腥味,舔了舔牙齦,顧大軍怎麼也沒想到,許寧言居然敢在顧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他動手!
最可氣的是,他居然還沒躲過去!這讓他既羞憤,又惱怒,看著許寧言的眼神幾欲噬人。
陰沉著臉,手指頭骨節捏得噼叭作響,今天這一巴掌的羞辱,他要是不還回去,這以後在顧致遠面前還怎麼抬得起頭來?
咬著牙,他剛要反擊,就聽到了許寧言的這番話。
舉起的手頓時僵硬在了那裡。
他沒想到許寧言居然這麼硬氣,看她這架勢是一點都不害怕,而且跟西北軍區那邊關係很不錯?
那他還要不要報復?顧大軍遲疑了。
一旁的顧大奎一貫是以顧大軍為首的,看到自己大哥居然被個小娘們當眾打了一巴掌,哪裡肯依。
就算許寧言說得嚇人,可在顧大奎心目中,他爹就是最厲害的!有他爹顧勇在,什麼西北軍區的領導,怕個鳥?大家都不是一個軍區的,還能管得著他們頭上?
當下急了眼,嘴裡罵罵咧咧的:「小娘們,居然敢對我們兄弟動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可不是你們西北軍區!今天得讓你知道知道顧家的厲害!你以為顧老三能給你當靠山?切,來之前也沒打聽打聽,這顧家,顧老三算個屁?給我們兄弟倆捧腳都不夠格!」
「以為他姓顧,就不得了了?告訴你,他也就是姓個顧,可這顧家可不是他的,一個小老婆生的,在我們兄弟面前,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趴著!」
一邊罵,一邊扒拉開了顧大軍,抬腳就要往許寧言身上踹。
腳才剛剛抬起來,顧致遠眼神犀利的一把將許寧言給扯到了身後,反腳就踢了回去。
正正好的踢在了顧大奎的腿骨上,顧大奎小腿一陣劇痛,當場就跪在了地上,疼得臉色煞白,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往下滾。
旁邊他的媳婦張亞男大驚失色,撲了過來:「大奎,大奎你沒事吧?」
聽到動靜的方大妮和顧家老爺子老太太又急匆匆地從廚房和屋裡跑出來,哭天搶地起來。
有哭兒子的,有罵顧致遠和許寧言的,還有指著姜媛罵她不會教孩子的。
顧家客廳里頓時烏煙瘴氣,鬧騰不堪起來。
一片鬧騰聲中,「砰——」的一聲,一個茶壺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聲音。
扭頭看去,顧勇臉色鐵青,那茶壺正是他砸在地上的。
屋子裡的哭嚎聲驟停,都緊張地看著顧勇。
顧勇掃視了一眼全場,顧大軍他們都不敢對視,流水也似的低下頭去。
唯有顧致遠還有許寧言,平靜地對視著,不肯退讓一步。
顧勇只覺得頭疼,看著許寧言的眼神多了一點厭煩,這個丫頭,就算是烈士子女,可也太能鬧騰了。
這才第一次上門,居然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性子也太剛烈,不柔和了。
若是她性子溫柔一些,方才的事情,退讓一步,也不會鬧成這樣的局面了。
忍不住又狠狠地瞪了顧大軍和顧大奎兩個兒子一眼,到底是後來才到自己身邊,不是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不是姜媛教導出來的,平日裡看不出來,可一遇到事,真是蠢到家了。
可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今天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
端看許寧言如何反應了,她要是執意要鬧,這事還真小不了。
西北軍區的那頭孤狼,最是護犢子,若是真鬧到他面前,就是自己也得低頭,老大老二身上最少要背個處分。
如今只能將事情往小里說,算作家庭矛盾,大家拌嘴吵架,才勉強能遮掩得過去。
因此見震懾住了大家,顧勇清了清嗓子開口:「好了,都是一家人,互相拌嘴吵架罷了,哪裡就要鬧到西北軍區去?都說了,家醜不可外揚,難道說出去,老三你對象第一天上門就對未來兩位大伯哥動手,就很好聽不成?」
「大家各退一步,老大老二,你們也不要追究老三和他對象對你們動手了。老三,你讓你對象也見好就收,女同志,性格還是柔順些的好!不然將來嫁進來,這一家子住在一起,天天這樣鬧騰,日子還過不過了?」
一邊說一邊看著顧致遠。
顧致遠神色冷然,沒有半分動容的樣子。
顧勇心裡嘆了一口氣,知道顧大奎方才那些話,著實是有些過分了,想了想又道:「你二哥一貫脾氣沖,愛犯渾!你也知道,他狗脾氣上來了,就喜歡亂說話!他方才的話是有些過分,可你這個做弟弟的,不也對他動手了麼?也算是扯平了吧?」
一副大家長的派頭,扭頭又罵顧大軍和顧大奎:「都多大年紀了?只長年紀不長腦子是吧?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們兄弟倆,一會子給許同志和你們姜姨賠個不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還這麼說話不過腦子,這也得虧是在家裡,家裡人不會跟你真計較!要是換做外頭,你們這脾氣,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虧了——」
罵著罵著,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起來。
「呵呵——」本來安靜的顧家客廳里,只有顧勇一個人說話的,突然許寧言發出短促的,嘲諷意味十分強烈的笑聲來。
顧勇後面教訓的話就卡殼了,不悅地看向了許寧言:「小許啊,你這笑是什麼意思?」
許寧言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了顧致遠:「顧大哥,我發現你父親要是不當首長,也不會餓死,他這一手活稀泥的好本事,只要眼神不出問題,將來當個泥瓦匠絕對沒問題!」
「你——」顧勇還從來沒被人這麼當面嘲諷過,而且還是一個年輕小輩,一張臉頓時陰沉下來。
顧致遠低低地咳嗽了一聲,眼底都是笑意,捧哏道:「為啥這麼說?」
「難道不是嗎?顧軍長這手藝一聽就不賴,而且勇於走別人不敢走的路,干別人不敢幹的事!誰家泥瓦匠不是挑最好的泥,糊最好的牆?可我看顧軍長咋偏生就喜歡糊爛泥巴上牆呢?也不管這爛泥巴能不能頂用,硬是先糊上牆再說!只可惜啊,這爛泥不爭氣啊,就是糊上去也粘不牢啊!」
「顧軍長這愛好,真是非同一般啊!大約是他這樣級別的首長,愛好興趣跟普通人不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