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陳麗姝毫不客氣的開口：「不借錢就去自己堂妹的養豬場偷豬？被抓了還捅傷人逃跑？公安去抓人他還想襲警，他自己作死我們有什麼辦法，沒有你和我大伯還有我奶的溺愛，他能走到那一步？慣子如殺子，陳寶柱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這跟人家有什麼關係？你們看那女的跟瘋子似的，不會是有啥精神病吧？」人群里開始有人朝著張春華指指點點。
陳麗姝的話一下子刺痛了張春華的神經。
兒子走到今天，她心裡比誰都痛，可她不敢仔細想，她那麼愛寶柱，怎麼可能害了他？
錯的是陳滿囤一家，寶柱都已經表示是最後一次了，可他們都不相信。
當時他們要是肯借錢給寶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被逼死。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攛掇的，你爸媽才不肯介紹給寶柱，你這個賤人，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張春華說著朝陳麗姝撲過來。
陳麗姝懷裡抱著孩子，除非傻了才會和她硬碰硬。
不等她動作，李秀蘭一個箭步躥到陳麗姝身前。
張春華這賤人敢碰她兒媳婦和孫子，她就敢跟她拼命。
可不等她行動，有個人已經快她一步動手，一巴掌打在了張春華的臉上。
吳春梅看著自己的手，神情呆了一瞬。
她從來沒和人發生過口角，打架更沒可能。
可就在剛剛，她情急之下扇了張春華一巴掌。
不光她愣住，就連被打的張春華也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你竟然敢打我？」
吳春梅下意識抖了一下，隨即又抬頭看著她說：「我，我打你怎麼了？你該打！」
「寶柱沒了關我們家什麼事，大嫂你別想再欺負人，你要是敢動麗姝一下，我跟你拼命！」
吳春梅越說越順，老實人並非沒脾氣，真要發起火來，恐怕最兇狠的人都要退避三分。
因為委屈、不公、憤怒種種負面情緒在她們心中積壓太久，真要爆發出來，那力量非常可怕。
看著吳春梅微紅的眼睛，仿佛真的要跟她拼命一般，張春華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誰要跟你拼命。」張春華丟下一句，落荒而逃。
幾人一路往家走的時候，吳春梅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始終沒開口說一句話。
一直等到回到家裡，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嗚嗚的捂著臉哭了起來。
陳麗姿從來沒看見她媽哭的這麼凶，嚇的一邊不停的給吳春梅擦眼淚，一邊求救的看向大姐陳麗姝。
陳麗姝：「媽，姓張的說的話你就全當是放屁，陳寶柱死有餘辜，跟你和我爸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秀蘭也過來勸：「是啊親家母，大家都一個村住著幾十年了，誰不知道誰是啥德行，就他們兩口子那慣孩子的態度，寶柱就是被他們給害了。」
「老嫂子，我，我就是心裡難受。」吳春梅哽咽著抬頭：「十九歲我嫁進陳家，整整二十多年，她事事都要壓我一頭，跟著婆婆一起磋磨我，我一直以為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要我忍著……」
「可是，我，我錯了。」
「什麼一家人啊，他們就是看我好欺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們看看今天，張春華的反應……我太傻了，我恨吶，恨我知道的太晚了。」
吳春梅哭了很久，哭她二十多年的委屈，也哭她二十多年的傻。
陳麗姝和李秀蘭聽見她的話都沒有再勸。
哭出來不是壞事。
哭過之後，吳春梅感覺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晚飯是陳麗姝和趙秋月一起做的。
清蒸魚、撈汁涼菜和炸素丸子。
吃過飯，陳麗姝和顧興東回到房間後，把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
顧興東：「慣子如殺子，你大伯家那寵孩子的方法，不出問題才怪。」
陳麗姝在床邊坐下：「是啊，十年育樹百年育人，教導孩子也是一門大學問。」
顧興東也在她旁邊坐下：「孩子那么小他能明白什麼，還得需要咱們及時糾正。老話說的好，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可都是前人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陳麗姝側頭：「咱爸也經常揍你？」
顧興東眸子閃了一下：「那沒有，我從小就優秀。」
陳麗姝撇了下嘴，表情明顯不信。
「咱們家的三個孩子也遵從這個前人總結的寶貴經驗？」
顧興東神色一滯，想到三個孩子的小模樣，嘶，好像哪個都下不去手啊。
「你這個擔憂有點太早了，再說咱們家的孩子，有我這麼個優秀的父親做榜樣，肯定不會犯什麼原則性錯誤。」
陳麗姝卻不打算讓他矇混過關。
追問道：「那萬一呢？」
「那，那肯定不能手軟，必須得揍。」
陳麗姝點頭：「行，那這個艱苦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顧興東：「……」
他咋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呢？
且說張春華，她被吳春梅的態度嚇到，一路悶頭回到家，陳滿倉已經將所有的破爛都拿去還錢，回來的時候順道又撿了點破紙殼之類的東西。
「你那臉怎麼回事？」陳滿倉瞅她一眼，又繼續弄手裡的東西。
「我今天碰見老二媳婦還有陳麗姝那死丫頭了。」
陳滿倉的手頓了下。
「當初要不是他們，咱們家寶柱就不會死。他們可倒好，一路上說說笑笑，你不知道，老二媳婦還買了個大金鎦子。你說她有錢買金子，當初卻不樂意把錢借給寶柱。」
陳滿倉耷拉著眼皮，神情里儘是不耐煩：「行了，都過去的事了，磨嘰那些有啥用？」
張春華尖聲說：「什麼叫都過去了？哪兒過去了？陳滿倉，死的那個可是你兒子，你親兒子！」
陳滿倉不說話了。
「陳滿囤一家子黑心爛肺，我的寶柱……」
想到兒子，張春華又開始哭起來。
「奶奶我餓了。」孫子從外面跑回來，不知道跑去哪裡玩兒了，弄得一身灰土。
「奶奶這就給你貼餅子去。」
張春華擤了把鼻涕，隨手在鞋幫上抹了一把，然後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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