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人小鬼大的!」陳月華狠狠地在周正腰上捏了一把。
也不知道母親到底是跟誰學的這招,周總記得,她以前並沒有這麼做過。
「我反倒是覺得,兒子說的對。你確實應該好好學習一下這些東西了。」
周立民以前,之所以不對妻子教授,或是提攜某種東西。
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現在還沒有爬上那個位置。
提前說這種話,沒有什麼意義。
況且,他知道妻子是個什麼性格,琢磨著他就算是進入這一行,能夠爬的更高一些。
妻子這方面,頂多也只能在科學技術研究中,去探索。
眼下他搞的那個陵山貢果項目,原本的想法也是希望妻子能夠在陝農所裡面,掛個名。
這樣的話,她就能名正言順的參加這個項目的研發和管理。
往後如果這個項目成功了,對他來講就是一筆很大的政績。
這樣的話,職務的升遷也算是有望了。
話說,周立民一直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妻子。
這麼長時間,妻子為了他,放棄了京都那一邊良好的工作環境和氛圍,還有巨大的升遷機會。
更重要的是,當年在京都農大,其實有很多人追求陳月華。
那些人裡面不乏家裡很有錢的,或者是很有背景的人。
但陳月華就是沒有看上那些人,偏偏在這麼多人裡面,挑到了周立民。
周爸從來沒有忘記那個夜晚。
那是他們即將去陵山的那個夜晚,他向陳月華發誓,去了之後,肯定會好好干。
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一定要達到一個極高的位置,不辜負陳月華的喜歡。
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
自己因為得罪了領導,被發配到了那個地方,本以為憑藉一己之力。
他照樣能夠像自己在學校的時候那樣,攪動風雲,干出一番成就來。
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好好瞧瞧,他周立明是條龍。
是一條飛龍,是一條不管放在哪個地方,都能騰空而起的飛龍。
但現實的巨大壓力,把他壓的是喘不過氣來。
陵山縣的這些破事,以及各領導之間的彎彎繞繞,早就讓他疲於奔命了。
哪裡還有心思去想那些東西?
也是經歷了好幾波事,受到了好些人的奔波和排擠。
他胸中的那些傲氣,早就已經被磨得平整,絲毫留不下別的東西。
這也是為什麼,這20多年來,他明明特別有能力,卻只能窩在這個窮鄉僻壤里,才能得不到發揮。
整件事情,也是因為這一任的縣長,也就是許南強來了之後。
整個陵山縣的政局,才有了一些恢復。
像他這樣的有才之人,也終於算是得到了能夠施展自己才華的機會。
他算是被現實狠狠的毒打了一頓。
眼下,終於有了能夠更進一步的機會。
他不僅僅是自己必須抓住了,也得讓自家妻子,能夠抓住這個機遇。
「你……你是認真的?」陳月華看著自己的老公,她很少看到,老公很嚴肅的對她說這種事情。
「當然,我當年追出去的牛皮沒有實現,反倒是讓咱兒子給實現了……那我就更不應該攥住你的後腿了。」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畢竟,你已經為了我放棄十年了,我不希望你老了之後會後悔。」
他說的含情脈脈。
眼眸深處的那抹柔情,仿佛是窗戶外的明月,晶瑩剔透,帶著一絲純潔的光輝。
「立民……」
陳月華的眼睛也逐漸濕潤。
夫妻兩個人相濡以沫這麼長時間,兩人之間很少紅過臉,就更不用說是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去爭爭吵吵打打鬧鬧了,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發生的。
雖說這裡面,有知識分子之間的修養和雅量,但也足夠證明,他們是挺恩愛的。
「月華……」
周爸忍不住站了起來,一把將妻子摟在懷裡。
「哎,不要這樣,兒子還看著呢!」眼看著老媽一副羞澀的模樣。
周正翻了個白眼,「我先回房了,這事你們商量一下。」
他這沒走幾步,又轉過頭來。
「哦,對了,劉爺爺那邊,母親你做工作的時候,可以和奶奶商量一下。」
可能連母親都不知道。
劉爺爺雖然在外面看起來是個大所長,說一不二的。
但其實在家裡,對自己妻子卻是言聽計從,那是活脫脫的妻管嚴。
周正估摸著,母親應該這麼長時間沒和劉爺爺交流了,應該不知道這些事情,就提醒了一遍。
「臭小子,這些事明天再說!」周爸恨恨地看著兒子。
「得,我這大電燈泡,就不打擾你們了啊,我出去一趟……」周正本來想回房。
但褲兜里的手機,又響了一下。
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許大校花發過來的簡訊,約他出去。
「幹什麼去?」母親擔心兒子的心又發作了。
「去見個朋友!」
周正換著鞋子,籠統的說了一句。
「朋友?男的女的?!」老媽一瞬間,竟然有些興奮。
「呃……女的!」
「女孩子啊,我兒子什麼時候開竅了,居然認識女孩子了,那個女生長得好看嗎?我認不認識啊,你有照片嗎?」
周正無言。
我的老媽,您這是查戶口呢。
不至於吧,您兒子還沒想著交女朋友呢,這事兒想的也太早了……
「行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再說了,你兒子現在這麼精明,這麼聰明。
有女生喜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要說我大學的時候,那是要多優秀,有多優秀。
喜歡我的女孩子,那每天給我桌兜里塞的情書,就得每天去收一下,要不然,都沒辦法放課本了!」
「你說的是真的,我怎麼不信啊?」
提起這種事情,老爹把頭揚的很高。
明顯是一副,你男人我以前也是很厲害的,好不好?
「不信?我還真就告訴你了,咱們這次去古都,遇到的那個朱麗麗你知道吧,就是市財政局的主任,她以前吧……」
話剛說到這裡。
周正突然咳嗽了一下。
老爹這還真是不要命了。
你說你秀就秀吧,你怎麼什麼話也敢往出說呀。
明明知道母親,雖然看著優雅,但其實是一個醋罈子,這些話說出來,不是找打的材料嗎?
這一刻,周正真的是要替老爹默哀了。
果然。
「嗯?你膽子挺大呀周立民,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和那個朱麗麗到底是什麼關係?你今天要是不好好說說就去睡客廳,知道嗎?」
周立民狠狠的拍了一下腦袋,他這是在和自己的兒子爭妻子的寵愛嗎?太尷尬了好不好?你說爭寵就爭寵嘛,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啊,這要是被這個醋罈子真的是留意到了,那他以後和那些同事之間的聯繫豈不是全部都要中斷了,尤其是一些女同事,還是長得好看的那種。
話說,他當然和那些人沒有什麼別的聯繫了。
要不然憑藉著那些人的關係,他也不至於這麼長時間,一直窩在這個小縣城裡。
「哎呦,你瞧我這個腦子啊,我得趕緊把這件事情報告給許縣長!」
說著話的功夫,老周就想把這件事情冷處理。
但沒想到他還沒走呢,妻子就一隻手過去,狠狠的拽住他的耳朵。
「你少給我扯開話題,這件事情,必須給我老實交代。
說,除了那個朱麗麗,你是不是還和別的女人保持關係呢?你給我老實交代……」
老爹啊,老爹你這是自己作死啊,兒子也沒辦法保護你了,溜了溜了。
眼看著老爹一副求他的模樣。
周正剛想說點什麼,緊接著就看到母親那殺人的目光,朝他這邊瞅了過來。
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敢在這裡待著。
連去自己的房間拿錢的功夫都沒有,三步並作兩步就溜了出去。
陵山的夜,倒是不太冷。
哪怕是沒有八百里秦川的保護,那種宜人的舒適感,仍舊是撲面而來。
姑娘約他的地方,是當地一個小飯店。
飯店現在沒什麼名氣,但周正隱隱約約能夠想到,再過上個四五年。
那家飯店的老闆,好像會把店鋪盤出去,然後下海經商。
緊接著會在外地,開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
說起來這種事情周正是不是應該知道的,和他基本上也沒什麼關係。
但怪就怪在,那老闆明明在外面打拼那麼長時間,也有個上億身價了吧。
但自從回來之後,卻把當時他們這裡的一個婦女,威逼利誘的,和自家丈夫離了婚。
有好事之人說,當時那個小老闆,其實就想著和那個女的在一起。
因為他當年開飯店,那婦女的丈夫,是一個混混。
經常來他們飯店裡吃飯不給錢,而且還領著一幫混混過來砸店。
說富豪雖然已經功成名就了,但心裡的那股怨氣沒有發泄出來。
所以這麼做,就是想為了報復那個混混。
當然這也是傳的時間長了很多人也能往裡面添油加醋。
再說,他本身就是做媒體的。
自然知道。
哪些東西是應該相信,哪些東西,就只當它是一個玩笑,笑笑就好了。
找了個出租,周正痛快的給師傅付了錢,十五分鐘後,就站在了那家飯店外面。
話說,他還真想見識見識那個,報復心極重,忍辱負重那麼長時間的大老闆。
只是這是剛一進去,就看一長得柔柔弱弱的男人,一副服務生的打扮。
「來,請進!」男人很客氣,給周正開了門兒,一路陪同著。
「哎,這呢!」
周正剛一進門,還不等他找人。
就聽到許姑娘的聲音,從不遠處的一個小隔間裡,傳了過來。
「哦,原來你是那個小姑娘的同學啊,那我就先給你們做菜去了……」
說著,周正看到男人順手拿了一件圍裙,就進了後廚。
「那,我來了,到底有什麼事兒……」
「你……你怎麼穿的這麼隨便。
是不是一點都沒把,咱們今天的見面放在眼裡?你們男人怎麼這樣!」
「什麼?」
周正被姑娘生氣的言語,弄得一下子有些尷尬。怎麼了這是?
說他的穿著嗎?
話說,今天和姑娘的見面,他確實有些倉促,也沒想著怎麼打扮自己。
只是轉頭再看人家許倩姑娘,一身淡白色的裙裝,再配上精心化過淡妝。
還有那披肩長發,以及腳下的一雙至少五厘米高的高跟鞋。
這一看,就是經過精心打扮才過來的。
與之相對應,他周正現在的狀態,確實有些尷尬,尤其是油頭,還有他那雙破舊的運動鞋。
總而言之,這次見面如果是相親的話,周正可能第一時間就被Pass掉了。
「怎麼,咱這又不是相親,我還得精心打扮啊!」周正故意這麼說著,想緩解尷尬。
卻聽到,另一邊的姑娘竟然紅了臉。
聲若蚊蠅一般:「我爸讓我過來找你,說你明天要是有時間的話,能不能來我們家吃頓飯?!」
吃飯?
還是許姑娘的家裡。
這他喵的,該不會是要見家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