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就剩下父女倆,馮建國癱在椅子上,渾身舒服透了。
就是看向崔夢瑤的眼神有些恨鐵不成鋼,「瑤瑤,女孩子還是要矜持點……」
一張嘴,崔夢瑤就明白是啥意思,她給馮建國倒了杯水,又拿出兩塊牛奶餅乾。
「我咋就不矜持了?」
「哼,反正我就相信元生哥說的,他肯定能帶著廠子轉型成功!」
對於父女倆的談話,陳元生自然不知,路過保安室時。
老王叼著根煙正等著他,「你小子,不會真的要辭職,離開廠子吧?難不成,你剛才是去結工資的?」
他皺著眉頭將陳元生上下打量一番,又從皺巴巴的煙盒裡抽根煙遞過去。
「沒,不走了。」
陳元生笑笑,指尖把玩著煙,也不抽,最後別在耳後。
「老王,咱們廠子馬上要掙大錢了!倒時候你就是一天一包煙,也不用心疼!」
誰知老王卻哈哈大笑起來,「誰不知道咱們廠子正在走下坡路,訂單越來越少,到時候也不知道我還能去哪……」
他搖頭哀嘆一聲,進了保安室。
陳元生沒多說,快步離開。
陳家住在宿舍樓里,陳家父母都在廠子裡工作,因此分配到的房子大一些。
有兩室一廳一衛。
他進了宿舍大院,不少人都笑著跟他打招呼,陳元生瞧著一張張記憶中的臉,感慨萬分。
這一世的重生,讓他格外的珍惜每時每刻。
二樓拐角第一家,就是陳家。
左邊朝陽的窗戶開了半截,飄著一股油香味兒,陳元生眼神驟亮,「媽,你做炸餅子了?」
「真是狗鼻子,靈得很!」李蘭香笑呵呵地,將鍋里滋啦啦響的肉餅子盛出來。
「端桌上去,叫你爸起來,開飯!」
不算大的木頭桌子上,擺著四菜一湯,不僅有肉還有魚,都是陳元生愛吃的。
身後,李蘭香端著最後一道菜上桌,「一共六菜一湯,兒子還滿意不?」
陳元生兩眼放光,背後的門傳來一聲輕響,接著是陳國華的聲音。
「他還敢挑刺兒?」
「你媽為了給你做頓飯,一下班就去買菜,忙活個不停兒!」
一家三口總算是落座,陳元生還去門口的小賣部買了酒水飲料。
「爸,給你最愛的二鍋頭,媽你就喝汽水吧。」
「還算你有良心。」陳國華倒了半杯,仰頭喝了一口,夠爽!
「爸媽,從前是我不懂事兒,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張倩身上。」
「現在我也算是明白過來,她們一家都算計咱呢,這一次,我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們好過!」
陳元生捏緊了杯子,仔細叮囑,「至於彩禮錢,你們不用管,先等她把孩子生了再說!」
「反正,不生孩子不結婚!」
這事兒是敲定不改的。
李蘭香和陳國華互看一眼,儼然沒想到兒子還真是下定表決心了,陳國華率先反應過來。
「你也大了,能拿定注意了。」陳國華和他碰杯,「不過,遇到事兒還是要說,知道不?」
一旁的李蘭香總算是找到說話的機會了,滿臉擔憂的表示,「是啊,元生,家裡就你這麼一個孩子,爸媽肯定不能讓你受委屈!」
哪怕是豁出這條老命,也不能讓趙麗梅算計她兒子!
父母的無條件相信和支持,對陳元生來說,是莫大的鼓勵。
他捏緊了拳頭,暗自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贍養父母。
父子倆難得敞開了肚皮喝個痛快,陳國華老臉紅得不行,嘴裡不知道在嘀咕什麼,正拍著陳元生的肩膀。
力道之大,疼得陳元生只能咬牙忍著。
好不容易把人弄上床,和李蘭香收拾了桌子後,才回到房間。
他躺在床上,想到上輩子,在他結婚後不久,父親就因為工傷事故,被迫離開廠子。
自此,他們家一落千丈,在張家更是抬不起頭。
他記得,當時要去廠子賠錢,卻一直見不到廠長……
陳元生不免想了很多事情,比如他爸最後因為傷口感染去世,他們一家搬離宿舍。
而張倩又是怎麼給他戴綠帽,還有丈母娘一家子獅子大開口跟他要錢……
想到這裡,陳元生便更加期待,等孩子生了,張倩看到親子鑑定後又是個怎樣的表情?
該不會為了名聲下跪求饒吧?
呵……
清早。
李蘭香煮了稀飯摻和點紅薯,配著酸豆角吃起來可香。
又去叫父子倆起床,這才開始吃上。
「媽,我今天開始要在廠子加班,很忙,你們晚上自己吃就行,不用等我。」
「你們那廠子不是說不行了?」陳國華和李蘭香就在隔壁的紡織廠里,自然是了解情況的。
「那是暫時,我這不是幫廠長一塊想辦法嗎,真要是垮台了,你們的寶貝兒子可就得失業了!」
油嘴滑舌的樣子逗笑了李蘭香,她笑了兩聲,「還得是我兒子厲害,連廠長都聽你的。」
在李蘭香看來,自己的兒子就是最厲害的,誰都沒她兒子有能耐。
饒是有底氣的陳元生,也被李蘭香的誇讚鬧了個大紅臉。
吃飯完,陳元生多說一句,「爸,你用工具機的時候小心些,這玩意兒可不講人情……」
「行了,你老子的事兒還輪不到你來管!」
陳國華粗聲喊著,被李蘭香怨了兩句,眼神卻充滿了驕傲。
趕在上班的最後一分鐘,陳元生到達了車間,他在車間裡是做售後維修的,一些店裡送來的二手收音機等等,他們負責檢修。
完事兒了還能當一手的賣給店裡。
不過,最近半年,單子越來越少,起碼他們這個車間都不忙。
陳元生將牛奶揣進兜里,坐到了工位上。
工作檯兩排,一共有幾十個人在。
「元生,我聽說你被廠長辭了?」
黃毛抱著個收音機湊過來,手頭的動作嫻熟。
「沒有的事兒。」
陳元生低著頭幹活兒,他做什麼不必跟這些人說,尤其是郭楓。
「昨兒大夥都看見了,你跟著廠長進出,要麼是說辭退的事兒,要麼就是……」
「廠長問了你咱們車間的情況?」郭楓壓低了聲音,湊得更近些。
這讓陳元生一個大男人實在不能忍受,餘光見主任走過來,「咱們車間有啥事兒啊,你搞得這麼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