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金光破雲而出,一道道雲隙光聖潔壯美,透過玻璃,照在一片狼籍的地上。
「呼」
陸飛雙指夾著煙,輕輕吐出口煙圈。
視線中,高媛媛俯下身,收拾一宿的殘局,打掃炮火洗禮後的戰場。
「還是我們一塊收拾吧。」陸飛道。
「不行!你不要碰!」
高媛媛撿起衣物,腦海里總是蹦出昨夜荒唐的畫面,不堪入目
她抿抿嘴:「就一次,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縱容你了,最多就一套。」
「嘿嘿,你猜我最喜歡你的什麼制服?」
陸飛把煙掐滅,然後撕開口香糖包裝。
高媛媛害臊道,「不許說,不許說,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想被不管穿什麼的你制服。」
陸飛嚼著綠箭,眨了眨右眼。
「嘔,噁心」
高媛媛嬌嗔地啐了一口,眼神充滿甜蜜。
陸飛靜靜地看著,突然打了個響指:「對了,我記得你好像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呀,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都怪你!」
高媛媛白了眼:「海路姐要訂婚啦。」
「什麼!
」
陸飛勐地站起身,兩眼瞪大,「我沒聽錯吧,你再說一遍。」
「是不是很震驚。」
高媛媛露出過來人的笑容:「我聽到海路姐要訂婚,也跟你現在一樣震驚。」
「海路姐有男友?我怎麼不知道。」
陸飛罕見地失態,不停地摩挲下巴。
高媛媛搖頭失笑道:「對啊,沒有半點風聲,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他未婚夫誰啊?」陸飛皺著眉。
「我只知道請帖上男方寫的是李厚林。」
高媛媛從手提包里取出大紅喜慶的請帖。
陸飛接手一瞅,時間清楚地寫著4月2日,愚人節後的第二天,這日子忒怪了!
「曾麗姐是不是也有男友了?」
高媛媛徹底清理乾淨,吐了口氣。
「有嗎?」
陸飛一個激靈,鎮定地合上請帖。
「我也不知道,曾麗姐的保密工作做的比海路姐還好,狗仔都抓不到什麼緋聞。」
高媛媛把目光投來,眨了眨眼。
「說到請帖,若若的滿月酒也快到了。」
陸飛眼觀鼻,鼻觀心,忽地話鋒一轉,「你這個做嬸子的,是不是一塊去啊?」
高媛媛注意力立刻轉移,「你們肯定請了很多人,我去合適嗎?」
「什麼你們,是我們!有什麼不合適。」
陸飛擺擺手:「放心,沒有大操大辦,就請了些親朋好友鄰居,給若若討個吉利。→」
高媛媛嗯了一聲,露出興奮的笑容。
陸飛勾起嘴唇:「嗯是什麼,到底去不去啊,若若她嬸?」
「去。」
高媛媛摸摸手指的鑽戒,板著臉道:「過來幫忙收拾行李,馬上回家。」
陸飛敬了個禮,「是,領導!」
計劃趕不上變化,高媛媛本打算陪劉師師、楊蜜到試鏡結束,現在只能讓常繼虹接班。
她回京的第三天,和陸飛直奔菜市口。
在酒宴之前,蕭紅梅特意和陸雲,帶著孩子,回了一趟胡同,走街串巷。
噼里啪啦,鞭炮炸響,濃煙滾滾。
街坊鄰居紛紛跑來賀喜,照著舊俗隨份子,在陸雲的強硬要求下,紅包封頂一百,聊表心意足矣。
蕭紅梅、陸雲在前堂張羅著,陸飛抱嬌嫩可愛的著陸若若不撒手,逗趣道:
「來,若若,叫二爸。」
「孩子才多大啊,哪裡能說話。」
高媛媛雙手捧臉,和陸若若清澄的眼睛對視,目光里透著溫柔,還有一絲期待。
「那就叫二媽。」
陸飛抓起侄女柔若無骨的小手揮動。
「別鬧了,若若好像要睡覺。」
高媛媛掄起小粉拳,羞地輕捶了幾下。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洪亮嗓門的女聲:
「哎幼,若若在哪吶!你乾媽來了!」
話落人到,秦海路走得大馬金刀,風風火火地殺來,身旁跟著曾麗。
她面戴口罩,一身呢大衣配毛衣,搭上毛線帽,裹得嚴嚴實實,撲面而來的是滿滿的溫暖。
「海路姐。」
陸飛挑挑眉,「你瞞我可瞞得好深啊。」
秦海路感覺到殺氣,縮了縮腦袋,下意識伸手去抓閨蜜,就見曾麗果斷出賣:
「你們聊著,我去看孩子。」
「喂,曾大美!」
她心虛道:「我也去看乾女兒。」
「等會兒吧您,老實交代,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都不跟我們交底一下?」
陸飛白了白眼:「打我個措手不及。」
「就許你和媛媛秘密戀愛,還不許我?」
秦海路裝傻大姐,一會兒告饒請罪,一會兒裝傻充愣,手上不自覺地撫摸鑽戒。
「他就是個賣鑽石的小珠寶商,跟你沒法比,身家才上千萬而已。」
「怎麼沒有把他帶過來?」陸飛道。
「帶來幹什麼,等訂婚把關係確定了,再讓咱女兒見乾爸!」
秦海路咧開嘴巴,笑得合不攏嘴。
陸飛摸了下額頭,記憶里秦海路老公是個演員,心裡生出不祥的預感,但不知如何開口。
「別瞎想了,看孩子去。」
秦海路大步邁入,就見陸若若不哭也不鬧,一手抓著高媛媛的手指,一手抓著曾麗的,圓滾滾的眼睛裡滿是她們的身影。→
「呀,呀,呀!」
這他麼才一個月?
陸飛摸了下鼻子,「咳咳,該出發了!」
一伙人整整齊齊地來到燕京大飯店。
盛大的酒宴開席,曾麗、高媛媛同坐在第一桌,彼此相鄰,難以想像的和睦融洽。
「紅梅姐,若若抓鬮了嗎?」
曾麗單手支頤,紅艷的嘴唇向上揚。
「還沒抓呢,等滿歲了再抓。」
蕭紅梅擺擺手,「其實不抓也沒事,她以後想做什麼,就讓她做什麼。」
女人們圍繞孩子聊著,而陸飛側著身,和陸雲竊竊私語:
「熊曉鴿那邊怎麼說,同意回購嗎?」
「同意是同意,但價格太高了。」
陸雲張了張嘴,IDG給七里香估值8億美刀,20就要7600美刀,6個多億rb。
「別說沒有這麼多現金,就算有,也不可能全都拿出來,這是故意讓我們知難而退。」
「大哥,你怎麼想的?」陸飛眯了眯眼。
「我已經跟李龍他們商量過,一次性顯然不可能,乾脆分期付款,分個三四期,在3年之內還清。」
陸雲喝了口酒,鬱悶道:「不過這樣,就沒錢收購魯花的股權。」
陸飛道:「大哥,七里香有多少美刀?」
「美刀?」
陸雲敲了下桌面,狐疑道:「大概六七百萬吧,七里香沒有太多外貿業務,這些外匯,大部分是給代銷怪獸飲料備著的。」
陸飛眯了眯眼,「大哥,你信我嗎?」
「你這話問的有多蠢吶,我們是兄弟。」
陸雲不滿道:「你哥這份家當,全靠著你幫襯,我不信你信誰。」
陸飛勾起嘴唇,「你把你的七里香股權質押一部分。」
「質押股權幹啥?」
陸雲愣神,「我想的可是收回股權。」
「有出才有進,放心,我也會這麼幹。」
陸飛輕拍了下大哥的大腿,自信滿滿。
陸雲雖然看不穿,猜不透,但無條件地絕對信賴,因為七里香亮眼的銷量、營收等數據,早就深受資本青睞和追逐。
儘管沒上市,但質押沒有太大的阻力。
高盛、摩根史坦利、中金等等機構,很有意向,但資金要流入三體基金的北美分公司,委託運作,避免節外生枝,於是選擇了外資。
5700萬美刀走著流程,一路暢通無阻。
滿月酒的第三天,東長安街2號。
比起平日裡的商務部,此時越發熱鬧非凡,台階上鋪設著紅毯,烏壓壓的人群一窩蜂地湧入。
「陸總!」
孫孟全西裝筆挺,代表魯花的胸牌別在胸前,在人堆縫隙里看到熟悉的面孔,立馬湊了上去,伸出雙手。
「孫老闆!」
陸飛同樣代表魯花出席,他們肩並肩,並排進入到會議室,亮堂堂,金閃閃,牆壁上張掛著氣勢恢宏的山水國畫。
「陸總,那位是九三糧油的老總田仁禮,東北那疙瘩的,堅決拒絕接受外資。」
孫孟全一一介紹,中糧公司、豫南糧油公司、濱城華農油脂公司
放眼望去,大大小小,整整26家,無疑掌控著華夏大豆壓榨的半壁江山,國企居多。
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今年的大豆和豆粕的價格都在勐漲,無論如何,我要多進它幾萬噸。」
「幾萬噸夠幹個啥?去年大豆採購團里我也在,領導已經放話出去了,這次至少250萬噸,如果價格合適,再買250萬!」
「500萬噸!我的天,這吃得下嘛?」
「嘿嘿,我早早引進了3套全新的榨油設備,都是德國進口的,早已饑渴難耐了。」
「不是,能買500萬噸嘛?不是說今年南美的大豆大面積減產!」
「說的沒錯,我看了德國的一本權威雜誌,叫油世界,上面說北半球產豆大國減產,全球產量起碼少了480萬噸。」
「嗨幼,難怪芝加哥的大豆期貨跟吃了藥一樣勐漲,去年8月一噸才2300塊,現在都3400塊,得趕緊買,趕緊買。」
「唉,任宰吧!」
「」
偌大的會議室里,氣氛沉悶中帶著歡快,凝重中帶著激動,喜憂參半,喜的是漲勢,憂的是價格。
「陸總,看來這回還是要大出血。」
孫孟全深深嘆了口氣。
「何止!」
陸飛皺著眉頭,眼神里透著無奈。
儘管造勢轉基因大豆有危害,儘管大力扶持其他品類的油,但終究擋不住大勢。
國內大豆商沒有像鐵礦砂那樣,和供應商簽訂長期合同,只能通過CBOT從跨國公司手中買期貨,就是一頭待宰的羔羊。
剝皮切肉,吃干抹淨,早晚的事!
「多虧了陸總你。」
孫孟全一臉慶幸,「魯花已經轉型玉米油、花生油,大豆油規模並不大,不然就和他們一樣」
說話間,兩人的目光投向熱鬧的人群。
「你們說美利堅報告準不準?咱們華夏今年豆粕需求會增長40,大豆增長25,就大豆油增長最寒磣,才33」
「nnd,還不是轉基因給鬧的!現在老百姓都愛吃花生油,特別是魯花,銀行、國企,nnd,甚至還變國家隊專用油。」
「還不是靠飛購網的陸總!」
「就是,我要能靠上陸總,我也起飛!」
「魯花的孫老闆來了嗎?」
說著一雙雙眼睛掃視周圍,在一個角落尋到孫孟全的身影,意外之喜的是
陸老爺竟然也在!
頃刻間,全場譁然,沸騰一片。
沒等陸飛反應過來,迎面衝來十多個人。
「陸總!」
「陸總,去年雙十一為啥不給大豆油優惠啊?」
「今年飛購網,總該拉大豆油一把吧。」
「」
面對眾人的興師問罪,陸飛宛如暴風雨里的一葉扁舟,他扯著嗓門道:
「大家,冷靜,冷靜啊!」
「陸總,憑啥就只幫魯花!」
福臨門的站出來:「魯花給多少錢,我福臨門給雙倍。」
「陸總,陸總。」
一個大豆油商嚷嚷:「魯花能給的,我能給,魯花不能給的,我一樣能給,不就是股份嘛,20夠不夠!」
「20?呵呵,我出25!」
另一個大豆油商冷哼一聲。
nnd,你們都當我老孫不存在呢!
孫孟全看著一個個老闆求抱大腿,當場急了眼,特麼的,陸老爺是我的摯愛,誰也不能奪我所愛!
就在此時,工作人員急匆匆跑來解圍:
「各位老總,請保持安靜,領導馬上就到了。」
此話一出,混亂嘈雜的場面里立刻消失,重新回歸秩序,一個個配合地排在大門的一側,恭恭敬敬地等候著。
「呼」
陸飛長長舒了口氣。
「陸總,請您往前面站。」
工作人員看到陸老爺竟然站在人群的後排,還是在隊伍的末位,忙不迭指了個C位。
「這不合適吧。」
陸飛小聲說:「我這次的身份是魯花的代表。」
「合適,合適,是部長特意吩咐的。」
工作人員只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
架不住盛情,陸飛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最前排正中央的位置,和中糧油老總,一左一右,並排站著。
一下子,滿堂安靜,針落可聞。
「領導來了,領導來了!」
伴隨著工作人員的提醒,陸飛深呼吸一口,昂首挺胸,借著餘光瞥向門口。
臥槽!
兩個只在電視裡見過的領導,赫然出現在面前,尤其是帶頭的一個
他戴著眼鏡,穿著一如既往的羽絨服,慈眉善目,慢步走來,一一握手。
「陸總!終於和你見面了,第一回吧?」
「是,領導。」
陸飛面如平湖,得虧跟林嘉慶相處久了,絲毫不怯場,泰然處之。
「雙十一很好,飛購網很好。」
他像看晚輩一樣溫和,「你很好,提的網際網路也很好,只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才能承擔起華夏網際網路發展的重任,你要勇挑重擔,再接再厲」
「是,領導!」
陸飛說得斬釘截鐵,胸前的紅領巾,在燈光下格外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