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趙家溝宋家門口,坐了一溜小孩。人手一個烤的紅薯渣粑粑。
因為是第一次吃,比較新奇,都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二毛,一小口一小口地啃著,啃一口就轉著紅薯粑粑看一圈,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大大的疑惑。
啃了好幾口,小傢伙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圓圓姐,你那天磨那麼久的紅薯就是為了做這個紅薯粑粑嗎?」
「不是啊,這個是剩下的邊角料,要做的東西我還沒做好呢。」
二毛肉眼可見地開心了起來,「哎呀,我就說嘛!吃這個還不如吃紅薯,圓圓姐,那你要做什麼好吃的,什麼時候做好?」
宋圓圓坐在中間,聽到還有好吃的,兩邊共六個腦袋齊齊朝宋圓圓看了過來。
宋圓圓起了玩心,眉毛一挑,「秘密!」
「啊……」
不約而同地喪氣聲響起。
「宋圓圓,你灶里還加不加火的?」
小屁孩們聽到宋老太帶著火氣的聲音,拿著紅薯粑粑就溜,一個比一個快。
宋圓圓今天一回來,就把熬糖要用的糯米給煮上了,順便烤了幾個紅薯粑粑。
她真不是誠心要把事扔給宋老太的,只是她真的太菜了,她五碗米都端著都手酸。
她能怎麼辦呢?
她只能眼巴巴向宋老太求救。
宋老太一時心軟,結果這丫頭竟然當起了甩手掌柜!
宋圓圓笑嘻嘻地跑進屋,「奶,辛苦了,我看看哦。」
宋圓圓揭開鍋蓋,面上煮得已經很不錯了,她順手拿起鍋鏟,來炒個底看看。
完蛋,鏟不動……
宋圓圓抬頭,嘿嘿笑著看宋老太。
宋老太眼神幽幽,一把奪過鍋鏟,三兩下就把鍋里的糯米翻炒了個遍。
宋圓圓點頭如搗蒜,「很好很好,不用再煮了,奶你把火退掉。」
宋老太彎腰默默地退火,宋圓圓又把剁碎的麥芽倒進鍋里。
「奶,把麥芽和糯米炒勻,全部裝到裡邊鍋里發酵。」
全部鏟完,鍋蓋蓋上,再把鍋蓋的縫隙用濕棉布堵上,宋圓圓高興地直拍掌。
「奶,今天弄完了,就等著明天再開鍋就可以了,您去忙您的吧。」
又是給孫女當工具人的一天……
用完就翻臉,她孫女是越用越嫻熟了。
好些天沒有下地,田裡的草估計不少,宋老太打算去地里看看,畢竟土地才是農民的根。
宋圓圓今天還想去摘點山楂,就沒隨宋老太去地里。
不過宋圓圓對山上不熟,她娘開始給黑蛋啟蒙寫字了,學畫直線。
她去看了一眼,黑蛋小小的臉皺成了苦瓜,任重而道遠啊。
家裡人沒一個可以上山的,宋圓圓也不敢自己跑過去,她現在又小又脆皮。
村里人她也不大熟,她打算去找趙小翠,如果發嬸不忙,看能不能帶他們上山。
「小翠,小翠,在家嗎?」
「哎,在呢!」趙小翠一臉喜氣。
「圓圓,快進來,我大哥回來了哦!」
是說今天趙小翠怎麼沒去找她的,宋圓圓眼睛提溜一轉:「你大哥有時間嗎?能不能帶我去摘紅果?」
「圓圓,你是要做糖葫蘆了嗎?」趙小翠也高興得雙手捧花。
「嘿嘿,我上次不是說賺錢了請你吃糖的嗎?改成糖葫蘆如何?」
「好啊好啊好啊!你等等,我去叫我哥。」
趙文成被拖到山腳下,才知道他妹妹居然是想去摘那酸死人的紅果。
趙文成最是好性不過,妹妹要吃,那就摘,何況還有宋先生的女兒。
宋先生的事,他還是今天一早幫師傅去街上買油餅,聽人家說起的。
他當時就在街邊蹲著哭了一場,等他渾渾噩噩回去,才發現油餅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
師傅把他一頓暴打,這本來是他早就習以為常的事,只是今天怎麼也憋不住,一路偷跑回了家。
他爹說是去賣栗子了不在家。
他娘看到他回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只以為是他師傅給他放假,他也就囫圇應付過去,沒敢說實話。
宋圓圓只拿了個小籃子,準備先摘上一些試試,畢竟那糖稀雖然做得多。
也是村里提供的材料,還是要先顧著糖炒栗子,她先蹭個幾串,打打牙祭。
可是趙小翠她哥也真是好過頭了,三兩下就給她摘了滿滿一筐,猶嫌不夠,還用他自己的衣服兜了一包。
還是宋圓圓急切表示實在不要了他才停下。
趙文成兄妹倆一直把宋圓圓送到家門口,宋圓圓邀請他們進門,趙文成死活不進來,把紅果全部倒在宋圓圓拿出來的籃子後,也不管賴著不走的妹子,就自個回了家。
「小翠,給,吃包子,縣城買的,可好吃了。」
趙小翠也不客氣,接過來就是一大口,還沒咽下去,就直呼好吃,接連咬了幾口,把腮幫子擠得滿滿的。
那滿足的樣子,看得宋圓圓都口舌生津,恨不得也趕緊吃一個。
「小翠,你慢點吃,別噎著。」
吃了兩口,趙小翠眼睛就咕嚕咕嚕直轉,小小聲問,「圓圓,柳嬸嬸呢?」
「在教黑蛋寫字呢。」
「啊!黑蛋那么小,才三歲吧!三歲就會寫字啊?」
說到後面,趙小翠眼睛裡的光慢慢黯淡下來,手裡的包子也不香了。
「圓圓你知道嗎,我特別羨慕你們從小可以念書,識字。」
「我哥哥其實讀書很好的,以前跟著你爹學完,他回家就會教我,每次去舅舅家,那邊的表兄們就圍著我倆,那是我覺得最開心的時候。」
「可是時間久了,我就覺得會的太少,慢慢的還會忘,我不想這樣。不想以後變得拿著銀子都不會數數,不會花了……」
「我其實也不喜歡去舅舅家了,表兄像舅舅,舅舅像外祖,他們就好像是一樣的人,只是長得不一樣。還是喜歡我們村,每個人好像都不一樣。」
宋圓圓沒想到大大咧咧的趙小翠,內心居然這麼細膩。
讀書使人心明眼亮,在這個人均文盲的時代,趙小翠的思維算得上很超前了。
宋圓圓也不知道柳氏準備得如何了,她怕柳氏突然又反悔,沒有告訴趙小翠。
「你包子再不吃就冷了啊!快吃,吃完幫我洗紅果,你哥哥幫我摘了這麼多,我明天給你們做熟的糖葫蘆吃。」
「糖葫蘆還有生的和熟的啊?」
「那是,花樣可多了。」
果然環境影響人,宋圓圓覺得她也變成她奶那樣的渣女了,不想面對的問題,就轉移話題。
看著小胖手努力洗紅果的趙小翠,宋圓圓覺得比起心思細膩的趙小翠,還是好吃鬼趙小翠更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