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重陽，按照往常慣例，外嫁的女兒會在午飯後陸續回婆家。💣☆　６➈ｓⒽᑌ𝔁.ςᗝ𝔪　🍩♤

  今天眼看著日頭都要偏西了，各家還都沒個動靜。

  倒是跟著父母去了外家的趙小翠回來了。

  見著宋圓圓從老宅出來，開心壞了，顧不得回家就朝著宋圓圓沖了過來。

  「圓圓！」

  趙小翠撲過來抱住宋圓圓的手臂邊跳邊搖，「你爹也太厲害了吧，你爹居然是解元，我們在長樂鄉都聽說了！」

  「趙小翠！」貨郎媳婦急得趕緊扯回女兒，捂住趙小翠的嘴。

  又不停地對著白氏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孩子不懂事。」

  「張娘子何必致歉，相公中舉本就是大喜之事，小娘子也是真心為我們高興。」柳氏回道。

  柳氏這文縐縐的一段話，貨郎媳婦也差點沒接住，到底年輕，馬上就反應過來。

  「你不用一口一個娘子的叫，這，這我們農戶人家也聽不習慣。你跟他們一樣喚我貨郎媳婦就行。」

  「那我就冒昧喚一聲張姐姐吧。」

  「不冒昧不冒昧，那什麼，我剛從娘家回，我娘給我裝了一大袋黃米果，可好吃了，我給你拿點啊。」

  「張姐姐太客氣了，不用，不用。」這次輪到柳氏彆扭了。

  見他們又開始撕吧起來，趙小翠一個眼神，拉著宋圓圓，兩人一路鬧著，過了橋往村子對面跑了去。

  「不跑了，不跑了，跑不動了！」

  趙小翠直接「噸」地一下，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

  宋圓圓本就體弱，加之高燒才退，也有些吃不消，靠坐在趙小翠身邊。

  「圓圓，你爹真的太厲害了，你知道嗎，我舅舅說，舉人老爺是可以直接當官的，那樣，你就真的成官小姐了。」

  「對啊，差點成官小姐了。」

  宋圓圓也笑著應和。

  「其實我娘不讓我說，我也懂，就是怕提你爹你們傷心。可是不提，你們也會傷心啊。」

  「反正傷心也回不來了，他那麼厲害，不應該開心嗎？」

  「應該。」

  宋圓圓沒想到，趙小翠一個小孩子說話還挺透徹，忍不住夸道：「小翠，你真厲害。」

  「我娘也說我厲害，說我嘴饞最厲害，哈哈哈哈。」

  宋圓圓其實並無多少玩鬧的心思，盜竊之事，她似乎捋清了，好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

  而她，就是那個被利用了的傻子。

  也不知她奶到底想幹什麼……

  秋日的風，緩緩吹來，時間就如這風一樣，變得又輕又慢。

  「你從小就管我，現在我都嫁人了，你還要管，我是你生的，但不是你的，我也是人！」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我就為了養大你跟我作對嗎？我做哪一件事不是為你好？」

  「我不需要！子塵，我們走！」

  不一會就見一個年輕的婦人從屋子裡衝出來，後面追出來二十左右的男子，撩著長衫前襟，邊跑邊喊：「寶珍，你慢點，等等我。」

  「寶珍姑母又跟秀姑奶奶吵起來了，他們一見面就吵架。我們真是不會選地方，偏偏呆在秀姑奶奶家門口。」

  等人走了，趙小翠才拉著宋圓圓從大石頭旁的柳樹後面鑽出來。

  「走吧走吧，一會該碰到吳愛花那個討厭鬼了。」

  寶珍？宋圓圓覺得這個名字好生耳熟。

  是在哪聽過來著？

  「喂！你們在我家門口想幹嘛？」

  是吳愛花，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怎麼就你家門前了，村裡的道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

  趙小翠聞聲就懟了過去。

  「我說是我家的就是我家的，不許你們從這裡走。」

  小學雞吵架宋圓圓真的沒興趣，也不回話，拉著趙小翠就往村頭的方向走。

  趙小翠可不干，在路上重重的蹦了兩下，「就要走，就要走，我天天走，氣死你！」

  然後頭也不回地拉著宋圓圓走了。

  「你，你們等著！」

  趙玉秀家出來的，年約二十，這應該是趙玉秀那個嫁給地主家小兒子的閨女，叫如男的。

  對，就是她。

  今天張婆子做法的時候，宋圓圓還聽她和郭大嘴說，她如今叫寶珍，不叫如男。

  這聲音是她沒錯！

  「圓圓，你想什麼呢？」

  趙小翠見宋圓圓一直發愣，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是不是怕吳愛花啊？

  你不用害怕，吳愛花那個討厭鬼，就會挑撥離間，搞得胖五他們現在都不愛跟我玩了。

  不過沒關係，我還不愛跟他們玩呢。」

  「下次吳愛花再欺負你，你就叫我，我罵不死她，我壓死她。」

  趙小翠做出個泰山壓頂的姿勢。

  「噗！」

  宋圓圓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不怕吳愛花，我就是覺得跟她計較沒什麼意義。有那個時間，我做點什麼不好？」

  「圓圓，我覺得你不一樣了。」趙小翠歪著腦袋。

  「哦？哪裡不一樣。」

  宋圓圓也不慌，反正現在已經確認了，以前和現在都是她，根本沒在怕的。

  「嗯……我也說不上來。

  算了，管他呢，只要你跟我好，你以後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胖五呢？」

  「不許提他，哼，我再也不要跟他玩了！」

  鄉間的路上，一路的童聲童語。

  宋圓圓看著遠處，如今叫寶珍的如蘭已經在夫婿的攙扶下上了騾車。

  她那句「那真是可惜了」的嘆息，還在宋圓圓腦子裡盤旋不去。

  這可不是什麼隨口說說的話，明顯的遺憾與幸災樂禍。

  她與宋家究竟有何過節？

  「圓圓，圓圓，你看郭奶奶他們聚在一起，肯定又在聊別人家閒話了。」

  趙小翠指給宋圓圓看。

  郭大嘴家的棗樹下，圍坐了一圈人，大家前傾著身子，腦袋湊一塊，像在密謀什麼一樣。

  「咱們悄悄去聽聽？」

  宋圓圓有些好奇。

  「走！」

  趙小翠眼睛都亮了。

  兩人一拍即合，貓著身子躲在棗樹邊，郭大嘴椅子後面。

  「昨個那偷盜的事啊，指定又是宋妮自導自演的！」

  「怎麼說？」

  「你想想，你家狗昨晚為什麼不叫？」

  「為什麼？」

  「你家狗昨天是不是吃了貨郎媳婦送來的骨頭了？」

  「還真是！難道那骨頭裡放了藥？難道貨郎媳婦也被宋老太婆收買了？」

  「還用收買？趙宗盛那個老東西不是一直對宋妮心懷不軌……」

  「你說誰心懷不軌？」趙小翠突然憤怒的跳了出來。

  郭大嘴嚇得往前栽倒，幸好圍著的人多，扶了一把。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這是要嚇死我啊？！」

  郭大嘴捂著胸口心有餘悸。

  「不許你們瞎說我爺爺！」

  「沒有，你指定是聽錯了，我們說你爺爺幹什麼。」旁邊的人也趕緊打圓場。

  「哼，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聽沒聽錯我會不清楚？你們還說圓圓奶奶了呢！圓圓你也聽到了吧？」

  宋圓圓點點頭，「各位奶奶還是不要背後說人吧，我奶脾氣不好，萬一她聽到了，她可是會鬧得全村人都知道的。」

  棗樹下的眾人臉上一僵，他們真是太知道了。

  大家眼神一聚，不約而同地起身，火燒屁股般往家去。

  「哎，哎，別走啊！」

  郭大嘴一挽留一個留不住。

  「郭奶奶你慢慢坐，我們玩去囉。」宋圓圓淡定的牽起趙小翠的手往家裡去。

  宋家就在郭家隔壁，宋圓圓在院子裡還能聽到郭大嘴摔椅子的聲音。

  趙小翠聽到聲音捂著嘴直笑。

  「圓圓你也太厲害了吧，我說什麼他們就只把我當小孩哄。你一說話他們就都嚇到了。」

  「不是我厲害，厲害的是我奶，我這叫狐假虎威！」

  「狐假虎威是什麼意思？圓圓你懂好多啊！」

  這不是基操？

  不對，這是古代，她真的是上輩子的記憶太深刻了。這輩子生活的地方，文盲才是常態！

  「小翠，你想不想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