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看著他,說一句:「你當真可憐,夏固做的事兒證據確鑿,你竟還幫他說話……你這麼欽佩他,他可給過你什麼恩惠,或是給過你一個正眼?」
范扈被問得愣住了,夏先生當真是一個正眼也沒有給過他,只是他自己崇拜夏先生罷了。
夏二看著范扈的表情已經知道真相,苦笑道:「看你年紀比我還大,勸兄台一句,回頭是岸,莫要為個老畜生葬送自己。」
「呸!你這賊子,害了夏先生還敢在這裡胡言亂語。我,我要去衙門告官,把你們統統抓起來,給夏先生討公道!」
然而,不用范扈去告官,金陵府的官差已經來了。
來人是金陵府的成班頭,三年前跟著鄭家去田福縣辦過陸老爺子的逃奴案,跟鄭家有點關係。
他看見夏府門前鬧哄哄的,立刻喊道:「讓開,都讓開,我們是金陵府衙的人,要去夏府辦案。」
范扈一聽,立刻沖了過來,興奮的問:「你們是來抓夏二的?夏二夏三兩個賊子謀害夏先生,你們快把他們抓起來。」
成班頭看著眼前這個有點癲狂的人,搖搖頭道:「不是,我們是來幫夏先生夫妻析產和離的。夏夫人遞了狀紙跟幾張脈案,說是夏固騙她幾十年不能生,又做下諸多天理不容的惡事,她得知真相後,無法再跟這樣的人過下去,要跟夏固和離,割袍斷義。」
「你說什麼?夏夫人要和離?夏固的事兒是真的?!」范扈顫抖的問著,當成班頭點頭應是,又給他看過夏夫人的狀紙跟脈案後,他終於扛不住,徹底暈死過去。
成班頭皺眉看著范扈,對身後的一個衙役道:「把他送去醫館,別鬧出人命。」
「誒。」衙役得令,立刻架起范扈,往醫館去。
在場的其他文人、世家豪族公子聽到成班頭的話,得知夏固做下的惡事是真的,全都驚了。
劉三公子他們是興奮不已,而鳳四爺他們這些支持夏固的人則是敗下陣來,有聰明的已經開始趁亂溜走。
劉三公子看到了立刻嘲笑他們:「喂,你們怎麼走了?不是要替夏固伸冤嗎?你們倒是回來啊!」
全然忘了在高升樓的時候,他自己最開始也是支持夏固的。
鳳四爺出身名門,又是召集金寧府文人、世家豪族公子前來的領頭人,自然不能這般灰溜溜的跑掉,要是跑了,他鳳家的名聲就全完了。
他立刻朝著劉三公子等人作揖:「諸位兄台,我們也不知道夏固是這等人面獸心之人,觀他言行以及往昔聲望,只以為他是被人冤枉的,這才來替他討公道……怎知,唉!對不住了。」
金寧府的其他文人跟世家豪族公子也急忙道歉。
不過有心氣高不想認錯的人,則是直接要衝進夏府找夏固算帳:「這老畜生太不是東西,害了我們後半輩子,我們一定要進去把夏固拖出來揍死!」
文人最在乎名聲,他們幫著個老畜生討公道的事兒會成為他們一輩子的污點,不揍夏固出氣,他們咽不下這口氣。
成班頭見狀忙道:「你們冷靜點,莫要把事情鬧大,這是夏家的事兒!」
成班頭得了知府大人的交代,說這件事鬧鬧就成,不能真的鬧出大事來,不然金陵府會不好過。
可這群人皆是貴公子,不是貴公子的也是家裡有點閒錢的讀書人,心氣高,見自己信錯人丟臉了,哪裡肯善罷甘休,是招呼著自己這邊的人,以及自己的侍從,要一起衝進夏家去。
夏二夏三兩家人跪了下來,朝著他們磕頭:「諸位公子的仗義我們心領了,可再怎麼說我們也喊了夏固三十多年的父親,有感情在,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過……還請諸位先回去,這事兒讓我們自家人來處理。」
夏二會說話,他的兒子更會說話,朝著這些氣勢洶洶的人道:「諸位叔伯哥哥們,請你們先回去,把這事兒交給我爹跟祖母來辦,多謝您們了。」
說完再次給這些人磕頭。
這些貴公子也不是蠢貨,見夏二父親謝他們,這臉上有光了,立刻找台階下:「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回去,你們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去找我們,不管是金銀或是勢力,我們都能幫上一二。」
夏二兒子一臉孺慕的道:「多謝叔叔相助,不勝感激。」
說著沖他們笑了笑,當真是天真無邪沒壞心啊。
顧錦里:「這個崇哥兒不得了啊,小小年紀就這麼腹黑,兩句話一個表情就把這些神經病給降住了。」
顧錦里對狂士沒有好感,把有狂士脾性的人都叫做神經病,顧錦安跟秦三郎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鳳四爺是鬆了一口大氣,悄悄抹了抹脖子上的冷汗……老天爺保佑啊,總算是有個台階給他們下了,要是再僵持下去,他們金寧文人當真會被夏固給害死。
鳳四爺不敢多呆,衝著夏二等人行了一禮後,立刻帶著金寧文人跟金寧的貴公子們離開。
臨河府的文人見了也是急忙告辭,等離夏府有一里地遠後,他們才放下心來,可想想夏固做的事兒,又噁心得差點吐了。
鳳四爺能把金寧文人跟世家豪族的貴公子召來金陵府,就是個聰明的,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回到鳳家在金陵的別院後,立刻寫信把夏固的事兒告知遠在京城的父兄。
鳳家老爺跟鳳家大爺皆是在京中為官,而夏固當年得罪了景武帝,讓鳳家大爺上摺子告知景元帝這事兒,定能讓景元帝龍顏大悅,鳳家就能靠著這事兒好好的露一回臉。
可鳳四爺晚了一步,鄭英已經把夏固的事情告知自家父親,還把顧錦安私下裡寫過的一篇論「狂士與文士之別」的文章送去給鄭父。
鄭父收到鄭英的信,看過那篇論狂士與文士之別後,當真是拍案叫絕。這顧家安哥兒果然是個奇才,當真是目光如炬,筆鋒如刀,竟是把狂士弊端剖析得淋漓盡致,還把名士之好給頌揚得令人肅然起敬。
更妙的是,他沒有一昧的貶低狂士,也說了狂士的好處,那就是他們當中確實有奇才;又說了名士的一些弊端,那就是太過老實,還把前朝名士孤山先生的事跡拿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