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紀氏冷笑道:「呵,大傢伙都這麼說,說西北的男人都死光了,留下一群群寡婦,一個個想男人都快想瘋了,你們這些當兵的會這麼想去西北,就是奔著那漂亮寡婦去的。說是到了西北後,你們做百戶的每人起碼能分到五個年輕寡婦!」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這樣的話她也信?到底有沒有腦子?
謝百戶是閉上眼睛,攥緊拳頭,死命壓著自己的火氣……他真怕再看謝氏一眼,會忍不住扭斷她的脖子。
可謝紀氏見他這樣更生氣了,吼道:「你閉眼是什麼意思?覺得我不好?覺得我是潑婦?覺得我給你丟臉了?不樂意看我了!」
「我告訴你,那個岑氏才是真正給盧百戶丟臉了,能娶到我這樣的媳婦,你就偷著樂吧!」
謝百戶是連耳朵都想堵起來了,生怕謝紀氏再吼,被人看了笑話,睜開眼睛,放軟語氣道:「咱們別吵了行不行?你看看秦百戶,他媳婦對他多好,還去接他了,給他準備牛肉吃,是從來不跟秦百戶鬧。」
「我呸,顧氏能跟我比嗎?她丑得全營地的人都知道了,能嫁得出去還是靠的娘家有錢,能不巴著姓秦的嗎?」謝紀氏又開吼了:「我紀貞娘長得漂亮又有錢的,她能跟我比?!」
謝百戶笑了,臉上滿是嘲諷:「沒錯,你紀貞娘是長得漂亮,當初老子就是被你這張臉給騙了,要知道你是這個脾氣,我閹了自己都不會娶你!」
「你,你說什麼?」謝紀氏驚了,哭道:「謝成,你果然是後悔娶我了,想要休了我找更好看的生兒子了,我,我,嗚嗚嗚……」
謝紀氏是委屈的哭了起來,謝百戶見狀是心疼的,正想上去安慰她,結果她卻抬頭,指著謝百戶吼道:「謝成,你靠著我娘家的銀子養兵,如今出息了就想休妻另娶,我告訴你,你做夢,我紀貞娘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謝百戶愣住了,許久才問道:「你覺得我是看上你紀家的銀子才娶你的?你覺得我謝家沒錢養兵?」
謝家並不窮,乃是玉江縣有名的地主,家裡田地很多,鋪子也不少,他當上百戶後,有不少富戶、甚至是舉人看上他,想要他做女婿。
可他去了一趟臨河,遇見了畫舫上遊玩的紀氏,那時候的紀氏漂亮可愛又嬌氣的,很是可人,他心裡就裝下了她,是苦心打聽,得知她是富商家的小姐後,就派人上門提親。
紀老爺子想要個當官的孫女婿,見他是個百戶,是立馬答應了,還許諾會陪嫁豐厚的嫁妝去謝家。
他說不用,可紀老爺子為了把住他,不但給陪嫁的豐厚的嫁妝,還把庶出的孫女也送來做滕妾。
是他知道後,立馬給送來回去,可似乎晚了,貞娘是從那時候起就覺得他對她不是真心,想要納妾。
自打生下瑤珠後,她是更加不可理喻起來,總覺得他要納妾生兒子,是有事沒事就跟她鬧。
後來是聽了之前被送來做滕妾的庶妹的挑撥,說他娶她是看中了紀家的銀子,是因著銀子才娶她的。
這以後,紀氏每次見到他都像炸毛的刺蝟,有事沒事就跟他鬧。
他是累得不行,這次去西北,見她願意跟著自己去,想著她心裡應該也是有自己的,歡喜的把她帶上,想著改善兩人的關係,好好的過日子。
可沒想到,紀氏根本不樂意。
「難道不是嗎?我紀家就是比你謝家有錢!」謝紀氏還不怕死的吼出這麼一句。
謝百戶是忍不住了,揚手又要打謝紀氏。
謝紀氏嚇得驚叫一聲,謝百戶聽罷,這才收了手,轉身下了馬車,離開了。
謝紀氏見他走了,是委屈極了,不住的哭著,又罵謝百戶沒良心,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謝百戶擔心謝紀氏,是沒有走遠,躲在後頭的一輛馬車上,聽到謝紀氏罵他的話,徹底怒了,離開營地,跟著將士們去找柴火,順便透透氣。
路上看見秦三郎是打馬從來路回來,就聞到:「秦百戶,是落了什麼東西了?怎麼從後頭回來?」
「謝百戶。」秦三郎聽到聲音,借著火把光看向謝成,道:「路上看見幾株臘梅,開得不錯,我家娘子喜歡,就去摘了幾支回來。」
謝百戶聽罷,很是唏噓,顧氏丑得全營皆知,秦三郎還對她這般上心,真真是難得。
又想起自己初見紀貞娘的時候,她手裡也是拿著一支花兒……她是一直很喜歡花的,可行軍路上太忙太冷,他只顧著將士們,還要照顧隨行的將士親眷,是看見臘梅也沒有想去給她摘回來。
謝百戶想,是不是自己對貞娘不夠上心,才會讓她老是胡思亂想。
因此在跟秦三郎別過後,他拿著火把,騎著馬,也去給紀貞娘摘花,是吃了半個時辰的寒風才趕回來,可剛回到自己這邊的營地,就聽見她在罵謝管事:「你怎麼做事的?讓他們住在騾車上就算了,還給他們餅子吃,那餅子不是用你謝家的銀子買的,你死命拿去送人是吧,可真真是大方!」
謝百戶聽罷,氣得發抖,謝管事是他家的老管事,還救過他爹,連他都要喊一聲謝叔,紀貞娘卻這麼罵他,還說出謝家拿紀家銀子做人情的話。
虧他還想著建功立業,讓她做將軍夫人,讓她能在娘家更有分量些,可在她心裡,他竟然是這麼不堪,完全就是個靠著吃媳婦嫁妝過日子的無能男人!
可以,紀貞娘,你行!
謝百戶氣得把花給砸了,調轉馬頭走人,一夜都沒回來。
……
顧錦里跟秦三郎卻是甜甜蜜蜜,躲在馬車裡,用碗口大的小爐子烤著牛肉、餅子吃。
「多喝點水,天冷的時候是最乾燥的,又是趕了一天路,不儘量補充水分是不行的。」顧錦里把溫好的水遞給秦三郎。
秦三郎接過喝了,給她把烤熱的牛肉切成一塊塊的,夾給她:「你吃。」
顧錦里張口吃下了,吃完又笑了起來,指著自己的臉問他:「你不噁心嗎?」
秦三郎搖頭:「不噁心,只是心疼。」
兩人是並排坐的,秦三郎是順勢攬住她的腰,愧疚的道:「讓你受委屈了,我一定會儘快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