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徐老前窗被叩響。
徐嬌嬌還沒開口，老人家緊繃的聲音就先傳了出來。
「嬌嬌？」
「嗯。」
徐老連忙起身，哪怕沒有月光的幫助，他也輕鬆開門走向徐嬌嬌。
「你？！」
「是肉，不少，您別擔心。」
他老開頭，徐嬌嬌就接上尾巴，他本想去接背簍，卻想到旁邊房間的兩個女孩，頓時扯上徐嬌嬌臂膀。
「去灶房那邊。」
他這是防著徐燕燕跟徐珍珍！
「她們惹爺爺生氣了？」灶房裡，徐嬌嬌直截了當地問。
徐老沒回答伸手想幫忙。
「爺爺您讓開點，這背簍您接不住。」徐嬌嬌退開步伐。
徐老還想伸手，徐嬌嬌卻已經給他指派起了任務：「點燈，爺爺，把燈先點起來，烏漆墨黑的。」
幾百斤而已，對於又吃了一半大力丸的她來說小意思。
小老頭兒見她輕鬆就把背簍放下，還以為不重，說著就去點燈：「這兩孩子脾氣與你爹一個樣，不說她們，你有沒有受傷？」
「好得很。」
徐嬌嬌嘴上說，他老卻不放心，點燃油燈後一直看。
還好，她從背簍里拿東西的動作很靈敏，轉身倒水的步伐也很敏捷。
「沒能找到？」他老懷疑。
就說怎麼那麼大血氣，弄半天是肉多。
這一背籃的肉少說三百斤！
有一頭野豬，一頭麂子，一頭鹿，十八隻雞！
都是處理好的，腸肚都乾乾淨淨地掛在背簍邊。
要是找到路，她不會把獵物全部背回來，而是弄到黑市賣掉。
「還沒找到，不過，我覺得快了。有些不放心您，回來看看順便給您送些吃的。」徐嬌嬌解釋。
他老不懷疑：「家裡糧食多，你不用惦記我，自己小心些就是。」
「那藥水您沒喝？」她瞧上老頭腳踝。
自個步伐明顯輕鬆了，她卻故作看不見。
就為送些肉回來給自己！
徐老鬱積了這麼多天的悶氣突然消散。
「一直在喝，每天一點點，隊上大家的頑疾也有所好轉。」
「這顆藥您想辦法給大家吃，也是每次一點點。」她又取出一粒丹藥：「若可以，明兒將豬煮了就是。」
「你要馬上走？」他老捕捉到她話里的隱意。
徐嬌嬌確實是回來給人送肉的，只是看小老頭兒欣慰的目光，這才又給他找點事兒做。
「我會儘快回來，您別擔心。」
「都要過節了。」
今年的春節較早，二月三號。
今兒都一月二十八，老歷二十五了！
徐嬌嬌居然把過年這事給忘了。
之前小老兒提了一嘴，她還想著今年好好過。
「那我年後再去。」
「年後再去吧，累了這麼些天，該好好休息休息了，再說，你就是年前把路線規劃好，年後也不能馬上用到。明後天各隊的人進來打魚，家裡得有人。」
徐燕燕跟徐珍珍不是人？
徐老已經發現，那兩個孫女並不可靠。
別說守住什麼，把這個家送人了還委屈她們！
反正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與她們無關。
看小老頭兒說這話時不自覺一挑的眉頭，徐嬌嬌連待會進山放些動物出來的想法都沒了。
她們龍潭隊人忒慘！
山坳里能開的田地不多，能上水的更是有限，好不容易利用龍潭把魚養了起來，這魚又變成了任務魚。
她們隊養，整個大隊的人家分吃。
問題是，每年還有個數額，若是不達標，隊上人家就得提錢補，就是她們隊悄悄打來吃了的！
就因為曾經的家族不平常，哪怕隊上九個家族，二十三戶人家，有八個家族掛著烈士證，十七個殘兵，也得打落牙和血吞，吃著明虧受著指點！
如果她明兒請人吃飯，都不用到後天，就明兒，她都能被人抓起來批評。
請客吃飯那是地主做派，是資本享樂主義的推廣！
「肉熏上，骨頭給大家分了。」
自來，村里人家都習慣在獵到大傢伙時給各家分些骨肉。
徐老正想說這事，徐嬌嬌就已經考慮到了。
拿著她塞到手裡的精巧匕首，默聲做事。
「我把那群來隊上搗亂的大象訓了，回頭把它們帶回來，西山那邊的竹林挖一挖能出不少地，利用上大象，明年的公糧應該不用再欠著。」
她怎麼訓的象，徐老稍微思考就想到催眠上去了。
不問，徐嬌嬌也就不提。
不過，對於開荒這事，他卻持不同意見。
「公糧欠著並不是壞事。」
「嬌嬌，有些時候，並不是大夥怕，而是覺得沒必要的麻煩不惹。」他老意味深長：「我們不會一直受這樣的不公待遇。」
隊上人用性命去換取兒女的未來前程，還是讓很多人嫉妒不舒服，若日子明顯過好了，那找上門的事兒就多了。
保持現狀並不是他們膽怯。
試問，能拿自己的性命進山拼搏的人又怎麼會膽怯？
不過想要謀求深遠罷了！
徐老沒制止徐嬌嬌探查深山進城的路線，就是知道如今錢票的重要性。
這麼說吧，他與隊上幾位老者的想法一致，都覺得如今的狀況不會持久，熬過如今，手裡又有錢有票，各家娃兒不說一飛沖天，但絕對不會跟隊上那些只想如今這般日子持續永遠的人一般，無法適應。
「嬌嬌，你師父教你的多，但你方大奶奶她們接觸的也多。」
「我要是讓人進山偷偷種植，會有人跟不？」她突然升起一股子測試大家底線的想法。
徐老不知道她的用意，還以為她就想大夥日子好過。
「我們每年花時間在山裡播撒栗子，又何嘗不是一種種植方式。」他老提醒。
思維，換一換，結果會很不一樣。
隊上可不止在開春時上山點種栗子，還會把留存下來的山藥，葛根芽頭背上山隨意栽下，更是有時間就到溝渠邊分栽蕨根，讓隊上水渠覆滿蕨葉！
也就是老一輩一直有這樣的習慣，如今的她們才能在山裡得到滿足，用山貨來填補隊上少得可憐的口糧數量！
「我知道了。」
這次是真受教了，回頭她一邊北上一邊點種，直接來上一條栗子路，到時都不用從家裡背，直接上路上採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