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道理蕭亦灝如何不懂?
只是當事情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永不可能像一個沒感情的機器一樣冷靜理智,好在有江初月,能在恰當的時候拉蕭亦灝一把,避免他做出了不當的選擇和決定。
隨著蕭亦灝的臉色逐漸緩和,江初月說話也柔和了不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要一時衝動,做無謂的犧牲,那樣的犧牲是沒有任何異議的。」
蕭亦灝如今還沒有在水雲閣站穩腳跟,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有動作,要是在這時候,與問靈閣徹底撕破臉的話,只會讓蕭亦灝接下來的路越來越難走。
劉沫可以不在乎問靈閣對蕭亦灝的看法,可是水雲閣內其他人呢?
「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蕭亦灝的讓步,讓江初月舒了一口氣,下意識抬手在在蕭亦灝的肩頭拍拍以示安慰時,卻不知怎麼又將手收了回去。
「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江初月抖落身上沾染的已經乾涸的泥土,就這麼滿身髒污的回了老宅。
不想剛踏入門檻,就見家裡多了個不速之客。
「二嬸,如今藥材也還沒成熟,您來這兒是出什麼事兒了?」江初月不動聲色的打量過何花,她這一趟還帶了兩個孩子,一隻手牽著一個,這架勢,不得不讓江初月多想了。
「初月啊,二嬸也是實在沒了法子,這才想請你幫幫忙。」何花沒直言她此次前來的目的,蕭家兩房的關係人盡皆知的不好,江初月在灣山村逐漸得勢,卻也沒因此而生報復心理,讓人苛待刁難何花母子三人。
卻沒想何花竟然還能厚著臉皮上門來討江初月的幫忙。
「什麼事兒還需要勞動二嬸帶著兩個孩子走一趟啊?」看著被何花牽著的兩個孩子,皆是耀武揚威的架勢,擺明了一副沒把江初月和蕭亦灝放在眼裡的架勢,江初月眉眼間浮現不耐之色。
「二嬸要不是實在沒了法子了,是怎麼也不會求到初月你和亦灝頭上的。」
何花說了半天也沒說到正事兒上,江初月徹底坐不住了,起身就欲走,「二嬸你要是沒什麼要緊的事兒要說的話,我就先進去了。」
眼看江初月要走,何花徹底急了,一把拽住江初月的同時,給兩個孩子使了一個眼色,兩個孩子果也直接朝江初月撲了過去,好在蕭亦灝眼疾手快,一下就把兩個孩子給拽了過來,這才沒讓他們扒上江初月。
見何花使出這一手,江初月眉眼間也浮現出怒色,「二嬸,有事說事,你讓兩個孩子來是想幹什麼?」
她不喜孩子被摻和進大人的事情之中來,何花的兩個孩子早就被劉翠給養壞了,這才成了如今這模樣,江初月雖不喜兩個孩子,但也清楚,更多的還是家長的責任。
可何花如今帶著兩個孩子來撒潑打滾和劉翠的舉動也沒什麼差別了。
甩開何花抓著她的手,江初月冷聲問道,「要是二嬸沒有要緊的事情要說的話,侄媳婦還有事就不能陪著您繼續浪費時間了。」
何花囁喏半晌,才終於吭聲了,「小滿今天和你王嬸家的孩子玩耍的時候,不小心傷了王嬸家的孩子,王嬸鬧著要我賠錢,我實在是沒了法子,這才來請初月你和亦灝幫忙的。」
「王嬸家年前才滿月的孩子?」江初月被何花這春秋筆法給氣笑了。
王嬸家的孩子如今也不過是三四個月,如今被何花的兒子小滿欺負了去,結果在何花的嘴裡。竟然還同那個連路都不會走的孩子有關。
更何況,王嬸是個什麼樣的脾氣,江初月最是清楚不過了,之所以現在還沒鬧起來,只要賠償,也是看在江初月和何花畢竟也還算是一家人的份上,不願意徹底撕破臉罷了。
現在倒好,何花承了王嬸因江初月而對她的善意和忍讓,反倒打一耙,把小滿犯下的錯怪罪到了才幾個月的孩子身上。
「我沒記錯的話,那孩子連走路都還不會呢,竟然還能和小滿動手?」
江初月譏諷的話就差明說,何花在顛倒是非黑白了,偏生何花臉都沒紅一下,好似的確不是她的過錯似的。
「那也不都是小滿的過錯啊,小滿也只是想逗逗那孩子。」
到了這時候,何花還袒護著自己的孩子,江初月徹底喪失了想和何花正常溝通的想法,擺了擺手,「這件事我管不了,你身為孩子的娘親都管不了,我不過是個旁出的侄媳婦,哪兒有本事管你家孩子的事兒啊。」
若說輩分論,小滿和蕭亦灝乃是同輩的,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原也沒必要插這個手。
江初月這話說的也沒毛病,可何花心裡門兒清,知道這件事要是江初月不插手的話,王嬸定然不會讓他們好過的,更重要的是。
「你二叔和你奶奶都沒了,你奶奶重傷養了這麼久,把家裡最後一點兒錢都給榨乾了,我現在實在是拿不出錢來賠給你王嬸他們了。」
何花終於道出了她此次來尋江初月幫忙的目的了。
「二嬸,你聽說過一句話嗎?」江初月只覺頭疼。
「什麼話。」
「人心不足蛇吞象。」江初月一字一頓道,「奶奶去世之後,按理說你我早就分了家了,我本也沒義務要管二房的事情,不過是看在你們孤兒寡母的份上,一時不忍,這才允你每月照常來領糧食,但不是讓你們遇到麻煩了,就來找我給你們擦屁股的。」
氣得不輕的江初月懶得在同何花雞同鴨講了。何花已經將一雙孩子給徹底養廢了,她從前向江初月示弱,是因為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
江初月出手幫忙,也從不奢望何花真的能記住她的好,而是覺身在這個時代的女性實在過得艱難,這才在蕭立折騰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願意拉何花一把。
但沒想到何花的心被養的是越來越大了。
江初月長嘆了一口氣,懶得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