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襲擊讓眾人的車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些損傷。
不過好在都只是外殼遭到了腐蝕,不影響汽車行駛。
於是眾人休整了一番之後,便又開始繼續趕路了。
等到眾人重新進入那種崎嶇不平的路況時,竟都莫名地鬆了口氣。
這樣的路雖然走得慢,但好歹沒什麼太致命的危險。
車隊在林子裡又度過了兩天。
這兩天其他人都很安全,沒什麼大事。只有潘雨似乎一直精神不佳。
自從魏思思死了之後,她就天天晚上做噩夢。
不是夢見魏思思站在她面前哀哀地哭泣,讓她隨她一起走;就是夢見魏思思聲嘶力竭地質問她為什麼當時沒救她,然後面容猙獰地想要殺了她。
或許是因為晚上睡眠不好,讓她的神經有些衰弱。
她現在連白天都會經常看到魏思思血肉模糊、一言不發地坐在她身邊,直勾勾地盯著她。
可方琳一直都守在她身邊,什麼也沒看到。
潘雨被噩夢與幻覺折磨得一天比一天憔悴,眼下的烏青重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兩拳。
羅蓁蓁起初把這件事說給喬瑜聽的時候,喬瑜還沒當回事。
直到某天中午,車隊停車砍柴的時候,突然聽到潘雨異常驚懼地尖叫了一聲。
眾人扭頭看她,卻見她雙手正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脖子,臉頰因為呼吸不暢而憋得通紅。
林家人嚇了一跳,卻也不敢貿然上前。生怕這潘雨是被什麼東西感染了。
萬一他們去救,卻平白地受到牽連,那可就太冤了。
「潘潘!潘潘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潘潘……」方琳含著淚站在潘雨身邊,雙手用力地掰著她的胳膊,拼命地想要阻止她,口中也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企圖喚醒她。
可是平時力氣不大的潘雨此時卻突然變得力大無窮,那卡緊脖子的雙手怎麼掰也掰不開。
甚至方琳越是試圖掰開她的手,她的手就掐得越緊。
眼看著潘雨的指甲已經扎進了皮肉之中,雙眼也開始翻白,方琳不敢再硬拉,只能抱著她「嗚嗚」地哭泣,小聲地喊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趕緊醒過來。
過了幾秒,也不知是真的被方琳喚醒了神智,還是被自己掐到脫力了。
潘雨忽地雙手一松,直挺挺地暈倒在方琳的懷裡。
喬瑜一直看到方琳將暈倒的潘雨拖回車裡,才收回視線。
耳邊傳來江湛手指一下一下緩緩扣在桌面上的篤篤聲。
喬瑜又偏過頭看向江湛。
他半闔著眸子,神色舒緩。
雖然面上沒什麼表情,但喬瑜還是感受到了他那隱秘的愉悅。
愉悅?
回想起潘雨這兩天的憔悴與剛剛的行為,喬瑜一愣。
夢境與幻覺……
這都是精神系異者可以輕鬆控制的東西。
「阿湛,是你做的?」喬瑜眨眨眼,眼中露出疑惑。
江湛聞言,睜開眼睛溫柔地看著她,唇角勾出一抹微微的笑意,「沒有人可以說阿瑜不好。」
如果有,那就讓她閉嘴。
喬瑜恍然,眼中緩緩地划過一絲暖意。
其實那天潘雨和方琳說的話喬瑜並沒有聽到,但江湛看向她們那一瞬間的冷厲她卻感受到了。
江湛的情緒向來只有在涉及到她的時候才會如此敏感。
所以喬瑜立刻就猜測她們可能是在說她的壞話。
但她沒放在心上。幾句壞話而已,不痛不癢的,她也根本沒聽見,讓她們說去好了。
可沒想到,江湛會因為這幾句話就去找潘雨的麻煩。
喬瑜沒什麼高尚的情操,自然不會覺得江湛是在小題大做或者下手太重。
她的心裡只有溫暖和感動。
這種被人絕對偏愛、時時維護著的感覺,真的很好。
喬瑜沒再說話,湊過去輕輕親了親江湛的唇。
結果被江湛眯著眼睛,扣住後頸,重重地吻了許久。
或許是江湛身上的侵略意味太重,讓原本趴在一旁的王炸立刻發出了「嗚嗚」的警告聲,齜著牙惡狠狠地盯著江湛。
這個危險的男人在咬主人!
王炸想起喬瑜叮囑過它不要靠近江湛。可是現在主人有危險,它得救主人!
王炸眼中帶著一抹視死如歸的悲壯,屈起後腿,正準備用力地向江湛撲過去,卻在起跳時被程斯年一把薅住了後脖頸。
嗚?!
程斯年抓著王炸借著慣性極其絲滑地原地打了個轉,然後王炸的兩條後腿就落在了羅蓁蓁的手上。
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將王炸抬下了車。
「喬瑜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只蠢狼!」
程斯年一邊捏住王炸企圖咬他的嘴巴,一邊無語地絮絮叨叨,「不成,還是去找郁清川吧,讓他教教你!不然就你這不長記性又沒眼力見兒的蠢東西,早晚得讓江湛把皮扒下來給喬瑜做件大衣。」
羅蓁蓁看著王炸拼命掙扎的樣子頗有些不忍,溫溫柔柔地摸了它兩下,嘴裡小聲勸道:「王炸乖……我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呀……」
羅蓁蓁雖然覺得王炸確實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但她十分敬佩王炸的勇氣。
這一整個車隊裡面,她最怕的人就是江湛。在江湛面前,她有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利索。
也不知道王炸到底是哪來的勇氣,都挨過一頓毒打了,還敢跟江湛硬剛。
郁清川本來正坐在車裡觀察喬瑜給他的玉藤,突然就聽見一陣被捂住嘴巴的狼語。
郁清川抬頭,發現程斯年和羅蓁蓁正抬著王炸往他這來呢。
王炸被程斯年捏住了嘴,雖然聲音很模糊,但是郁清川還是聽懂了。
……罵得挺髒的。
程斯年和羅蓁蓁走到郁清川的車邊,將王炸往地上一放,還沒等郁清川開口問,程斯年就一臉苦瓜相地說道:「阿川啊……王炸就交給你了。務必讓他懂事點!可千萬別讓它在江湛和喬瑜親熱的時候再出什麼么蛾子了!」
「……」
程斯年最大的好處就是什麼話都敢說。
郁清川老臉一紅,默默地舉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後低頭默默地看著此時還在齜牙咧嘴的王炸。
其實他剛知道這頭雌性黑狼居然被喬瑜命名為「王炸」的時候,表情也是一言難盡。
眼中的憐憫和程斯年當時如出一轍。
但是王炸自己不覺得,甚至還覺得主人給它取的名字一定是最棒的!在郁清川面前走過的時候,都趾高氣昂的。
也是。
狼又沒玩過鬥地主。
無知者無畏。
程斯年和羅蓁蓁見他答應下來,雙雙鬆了口氣,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徒留郁清川與炸了毛的王炸大眼瞪小眼。
眼看著王炸又準備重新衝進房車去干架,郁清川趕忙叫住它。
「噍噍——噍噍、噍噍!」
郁清川的口中發出了鷹唳。
雙方雖然不是一個物種,但是語言倒是能互通。
王炸回頭,有些疑惑地看著郁清川。
他怎麼知道主人沒事?
郁清川看著王炸明顯質問的神情,腦海中一邊思索著要怎麼跟一頭狼解釋人類的擁抱、接吻和親熱與動物的交配之間的不同,一邊認命地嘆了口氣。
他遇上喬瑜這些人,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