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眾人全部都連人帶車地離開了那座山丘時,那個旋渦便瞬間停止了轉動。
從上方看起來,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的絞肉機一樣。
然後眾人就眼睜睜地看著那片草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常了。
眾人死裡逃生,此時除了喬瑜四人,其他人全部都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著。
喬瑜剛剛一次性催生了九根玉藤,此時渾身都有些脫力,眼前一陣陣發黑。
江湛顧不得其他,徑直將喬瑜抱回了車上。
一連灌了三瓶果實水,喬瑜的臉色看上去才好了一些。
江湛和王炸一個將喬瑜圈抱在懷裡輕輕親吻、一個坐在喬瑜床邊「嗚嗚」地叫著,雖是動作不同,但眼神中的擔憂卻是如出一轍。
「我沒事。」喬瑜回吻了江湛兩下,又安撫地揉了幾下王炸的頭,心裡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感覺怎麼那麼像是自己養了兩條大狗呢?
江湛本想讓喬瑜再多休息一陣子,但可惜喬瑜是個又記仇又愛囤晶核的「喬扒皮」。
感覺自己情況好些了,就一骨碌爬起來,非說要拉著程斯年去把那片草地給燒了。
還美其名曰:「為後來者開路。」
江湛無奈,見她面上確實不似剛才那樣慘白,手腳又恢復了力氣,也就隨她去了。
程斯年和羅蓁蓁一直守在房間外面,看見喬瑜面色如常地走出來,才剛鬆了口氣,就直接被喬瑜抓了壯丁。
「誒——去哪兒啊這是?」
程斯年被喬瑜抓著衣領,拖棒槌似的拖出了車門。一臉懵。
「去放火燒山!」
「……」
喬瑜四人下車的時候,眾人還都坐在地上沒動。
林家人的臉上都是驚懼與慶幸,三三兩兩地靠坐在一起發著愣。
有幾個臉上還有些青腫的瘀傷。看起來不是特別嚴重,應該是車身翻滾時,在車廂里撞的。
方琳和潘雨也在發愣,但她們的臉上布滿了淚水,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在為死去的魏思思難過。
眾人之中,只有郁清川的形象最為顯眼。
他光著腳、赤著胳膊,短袖和褲腿全都碎成了一條一條的,身上還纏著那根將近二十米的玉藤。
玉藤的另一端還繞著林家的運輸車,看起來就像是把郁清川拴在了車上。
喬瑜:「……」
她倒是忘了。
玉藤還沒回收呢。
喬瑜走過去將玉藤收了回來。
郁清川看著剛剛他怎麼扒也扒不下來的長藤在喬瑜手中瞬間解除了對他的束縛,又迅速地分離成了九根與他手上那根相似的碧綠藤蔓,乖巧地纏在喬瑜手上。怎麼看怎麼覺得心涼。
這幾根藤蔓都這麼聽喬瑜的話……
那喬瑜給他的那根……
他不會是自己「引狼入室」了吧?
喬瑜看見了郁清川那一臉如鯁在喉的複雜表情,但她只是挑了挑眉。
她不怕被郁清川發現。
畢竟郁清川已經答應了她的交易。現在想毀約,可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但想到眼前這人剛剛救了他們一命,喬瑜決定對他好一點。
於是象徵性地安撫了他一下:「你放心,它們沒什麼攻擊性的。」
當然,前提是你會乖乖聽話。喬瑜在心中默默補充道。
「……」
郁清川想起這些藤蔓剛剛在空中力拔運輸車的樣子,看向喬瑜的眼神中帶了些幽怨。
連安慰都說得這麼假。
他看起來很像傻子?
不過喬瑜自動忽略了郁清川的眼神,繼續往那山丘邊走去。
「你們……」
郁清川見他們四人一狼竟然還要往那草地上走,本想開口阻攔,但想到以他們的本事,估計也不會出什麼事,便歇了心思,閉上嘴,默默地看他們要幹嘛。
果然,他們剛剛走到那青草葉子的邊界,那山丘上就瞬間燃起了大火。
「……」
郁清川慎重地考慮了一下,覺得自己以後對喬瑜說話的語氣還能再恭敬一點。
那些草植遭到攻擊,立刻將所有的葉子都豎了起來,看起來像極了炸毛的王炸。
喬瑜低頭看了看腳邊「嗚嗚」示警的王炸。
嗯,果然很像。
不過這些葉子看起來應該只能在它的生長範圍內攻擊。
它們的葉莖又短又細,也無法伸長,完全夠不到範圍之外的四人。
喬瑜的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剛剛雖然情況緊急,但她還是抽空瞄了一眼房車外殼的下半部分。有好幾處都被這種草植分泌的那種液體給腐蝕了。
這可是江湛在末世前辛辛苦苦給她準備的房車!
它們居然敢這麼糟蹋!
程斯年背對著車隊眾人,一直丟了十二三個火球才將這些草全部燒光。
草植燒完之後,王炸就不再示警了。
喬瑜慢悠悠地走到山丘頂上還能看出些輪廓的根系處,用唐刀重重地向下挖了幾下,很快就挖到了一枚隱隱有些泛黃的晶核。
「嘖。看來這裡也葬送了不少活人吶。」程斯年看著那晶核,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是啊。
而且可能很多都是像他們這樣,想要前往G市的人。
喬瑜輕輕嘆了口氣,將晶核收了起來。
四人回來的時候,郁清川見原先纏在喬瑜胳膊上的那九根玉藤居然全都不見了,便頗有些疑惑地問道:「江太太,您的玉藤呢?」
語氣和態度都非常之客氣。
「……」喬瑜眨眨眼,「哦。我扔了。」
「……」
郁清川一哽。
他是不是真的看起來很傻?
郁清川見喬瑜不想說,也沒再繼續追問。
只是在心裡默默地腹誹著:喬瑜果然不是好人。記仇就算了,居然還愛騙人!
此時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
喬瑜看著眼前明顯還心有餘悸的眾人,決定暫時先休整一下。正好也快到了他們砍柴的時間了。
直到吃過午飯,眾人才感覺像是終於還了魂。又開始為了夜晚的生存而努力劈柴。
方琳和潘雨圍在一棵變異樹旁邊,一邊砍樹,一邊流淚。
以往都是她們三人一起伐木的。
可誰能想到,早上還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為什麼他們還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地說說笑笑……」潘雨看著遠處正跟郁清川說話的喬瑜四人,眼中的淚珠越掉越多,握著斧頭的雙手也微微顫抖,「如果不是他們帶的路有問題,思思根本就不會……唔!」
潘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反應過來的方琳一把捂住了嘴巴。
「噓!別說了!」方琳的臉上還掛著淚珠,但面色卻很嚴肅。
她先是朝著喬瑜那邊和林家那邊都看了看,見沒人在看她們,才貼在潘雨耳邊,極小聲地說道:「之前就說好只是順路而已了!萍水相逢的,他們能給我們帶到這裡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們都不是什麼善茬,你可千萬別再說這種話了,知道嗎?」
潘雨眼中閃過一絲憤懣,但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方琳這才收回捂在潘雨嘴上的手,悄悄鬆了口氣。
可沉浸在怨憤之中的潘雨和沉浸在後怕之中的方琳都沒有注意到,遠處的江湛和林晗都不動聲色地輕輕掃了她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