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我是你爸
隨著歲末的鐘聲漸近，學校的大門緩緩合上，迎來了寒假時光。
李尖尖憑藉其精湛的雕刻技藝，在州級大賽中脫穎而出，榮獲金獎，而陳婷的丈夫也終於結束了外派任務，即將重返新加坡，加之佳節年關將至。
三喜臨門！
送別了依依不捨的小橙子後，李尖尖三兄妹仿佛掙脫了束縛，歡呼雀躍，迫不及待地踏入了購物狂歡的行列，忙著採辦年貨，為即將到來的春節增添喜慶氛圍。
空氣中瀰漫著前所未有的歡愉與期待。
從未有如此美妙的時刻！
好耶！
轉眼間，春節的腳步日益臨近，李海潮在喜悅中收到了孩子們的學期成績單。李尖尖的成績依舊穩如磐石，保持在那個熟悉的倒數第二位置。
尤為引人矚目的是，她的語文試卷竟被班主任親自送上門來，意在讓李海潮深刻體會女兒在學習上的「獨特見解」。
翻開試卷的那一刻，李海潮眼前一黑，血壓似有上升之勢。
只見成語解釋一欄上，清晰地寫道：見異思遷：看到異性就想搬過去和他一起住。
鑿壁偷光：把隔壁的牆鑿一個洞，把他家給偷光。
孔融讓梨：孔融能父母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
父母在，不遠遊：你父母在我手上，你跑不了多遠。
路不拾遺：路上不拾一點東西會覺得有遺憾。
面對這樣的「成績」，李海潮既好氣又好笑，當即決定採取行動，將在外瘋玩的李尖尖召回，勒令她必須在這個寒假裡完成所有作業，以免重蹈開學被老師「請喝茶」的覆轍。
父命難違，李尖尖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含淚應承。
直到春節當天，當她終於獲得片刻自由時，那些臨時抱佛腳背下的知識仿佛隨著鞭炮聲一同消散，留下的只有她那雙重新煥發光彩、清澈如水的眼眸。
夜幕降臨，全家人身著紅裝，圍坐一桌，熱氣騰騰的火鍋與橙汁交織出節日的溫馨。電視裡播放著春節晚會，歡聲笑語不斷。
樂爺不知何時撿回來一隻幼小的「大熊貓」，讓李尖尖愛不釋手地逗弄了一番後，又被李海潮三令五申，讓樂爺將其送回原處。
……
寒假與春節的歡樂時光，對學生們而言，仿佛只是眨眼間的美夢，匆匆走親訪友、品嘗美食後，假期便悄然接近尾聲。
轉眼間，正月十六，開學的鐘聲已敲響。
高一二十五班的教室里洋溢著青春地活力，同學們正興奮地交換著春節期間的趣事，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然而，在這熱鬧之中，最後一排的賀子秋卻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他靜靜地沉浸在量子物理之間，外界的喧囂於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偶爾，周圍交談的同學會不經意地投去一瞥，眼中滿是驚嘆——這位學神，不僅學業出眾，連氣質也愈發俊朗，出塵，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砰！」一聲巨響，班主任猛然推開門，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步入教室，瞬間，所有的嘈雜戛然而止，教室里靜得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整棟教學樓就屬咱們班最不安分！這裡是學校，不是你們的家裡，有什麼話不能留到下課說？尊重他人、不打擾課堂，是作為學生最基本的行為準則！
我真不知道該不該點名批評某些人，你們是我教學生涯中遇到的最讓我差的一屆！」
班主任一番訓斥後，環視四周，見學生們都低下了頭，才輕輕招手，示意門外等候的學生進來。
「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她是我們的轉校生，唐燦，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
「啪啪啪～」
隨著陳老師的話音落下，教室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連正打著瞌睡的李尖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熱鬧驚醒。
昨天晚上，一支筆，一個夜晚，一個奇蹟，最後她硬生生沒有寫完寒假作業，還是將凌霄、賀子秋和樂爺一起喊起來幫忙才搞定。
此刻的她，眼皮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正努力與困意作鬥爭。
而這位新來的轉校生唐燦，竟然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童星，暑假時那支火爆的冰激凌GG至今讓人印象深刻。
她一出現，便以幾句簡單的介紹贏得了同學們的歡呼，更是嚴重打擾到她的睡眠。
「唉！」李尖尖輕嘆一聲，心中滿是無奈。
說來也怪，她總覺得在課桌上小憩比在家中床上還要香甜幾分，這究竟是種什麼「怪病」呢？
讓小哥檢查一番查不出來，哀求樂爺看看，他鄙夷地看自己一眼說是「學渣病」。
胡說，她才不是學渣，只是偏科！
……
中午時分，正值午休，教室里只零星坐著幾位同學，或因家遠而選擇留校，或正沉浸在午休的夢鄉中。
唯獨賀子秋，沉浸在離散數學之間，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與他無關。
修行日久，他的身體素質異於常人，即便是連續多日不歇，也依舊精神矍鑠，簡直是天生的「牛馬聖體」。
這時，齊明月輕盈地走來，聲音如同春風拂面般溫柔：「子秋，外面有人找你呢！」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指向門外，眼中閃爍著只有面對他時才有的光芒。雖然表白被拒絕，但對現在的她而言，能與子秋交談、共習，便是這世間最純粹的幸福。
賀子秋微微一笑，點頭示意，隨後起身走向門外。
門外，站立著一位身著筆挺西裝的中年男子，眉宇間透露著英氣，身形高大而挺拔，面容竟然有他三分的帥氣。
「賀子秋，我，是我，我是你爸爸！」男子開門見山。
賀子秋：？？？
沉默一會，賀子秋怒極反笑：「我是你爸爸！神經病！」罵完，他就準備離開。
「等等！」男子急忙拉住他，自我介紹道，「你媽媽是不是叫賀梅？我，趙華光！我想我們需要找一個地方好好聊一聊。」
賀子秋沉默片刻，最終點頭，領著趙華光來到了校園內一片幽靜的小樹林中。
趙華光顯得有些尷尬，輕聲問道：「你媽媽她有沒有提起過我？」
賀子秋淡淡回應：「提倒是提過，渣男、負心漢、混混、廢物，還有狗東西。」
趙華光聞言，神色複雜，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開口：「你小的時候，你媽媽就走了，帶著你養父的錢不辭而別。她這個人，確實愛慕虛榮，連跟我離婚也是因為嫌棄我窮」
賀子秋不願再聽這些陳年舊事，轉身欲走：「如果沒什麼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趙華光再次拉住他，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我是你爸爸！」
賀子秋輕嘆一聲，表情淡然：「我知道，但你現在到底想做什麼？」
「我只是想看看你，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趙華光的聲音低沉。
賀子秋微微一笑，語氣中透著一絲疏離：「如果你只是想確認我的模樣，那麼現在你已經看到了。以後，還是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子秋！」趙華光再次緊握住兒子的手臂，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誠懇地說：「當初我和你媽媽離婚，如果不是你外婆來找我，我根本不知道有你。
我當時太窮了，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我不是不想養你，孩子，我是養不起你，我沒那個條件！如果我有錢的話，我能看著你在別人屋檐下，寄人籬下？
孩子！我能想到，這些年，你太難了！
子秋，你現在的養父是個開麵館的對吧，你這樣下去是不會有最好的教育的，你的未來就完蛋了。
想一想吧，你好不容易大學畢業，努力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才能買一套房子，結果家人一個生病，就一貧如洗，這是絕路！
我來找你，是想對你的未來負責！來吧，跟我一起出國，我讓你去讀最好的國外名牌大學，讓你功成名就！」
賀子秋以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趙華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您這臉色，蒼白中帶著萎黃，眼周浮腫，黑眼圈深重，還有那些淡黃色的小皮疹和黑斑，皮膚質感粗糙，舌苔厚膩，血液流動似乎也遲緩了許多。
這些症狀，恐怕是高血壓、高血脂的徵兆，外加腎虛不輕啊。
這些年，您倒是過得挺滋潤嘛，錦衣華服，美女相伴。如今突然現身，莫非是多年努力，還沒有孩子，要絕戶了？」
趙華光聞言，臉色驟變，仿佛見到了不可思議之事，但很快便恢復鎮定，心中暗想：這小子果然不簡單，他家和賀家就隔一個村子，肯定是他了解了情況在詐自己。
既然清楚了情況，那還站在這裡，那很明顯，他想要的更多。
但他心中反而生出一絲滿意，商場如戰場，只有貪婪的人才能混得更好。
這樣的兒子才配做他趙華光的兒子！
原本以為他會被李海潮那個孬種給教廢了呢，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既然我們彼此心知肚明，那就開門見山吧。你需要什麼，我可以提供；而我，也正好需要你。不妨直接開個價！」趙華光自信滿滿地說。
賀子秋輕笑一聲，貼近趙華光的耳邊，輕聲卻堅定地吐出一個字：「滾！」
隨即，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留下趙華光一人，在風中凌亂。
……
夜幕低垂，賀子秋與凌霄並肩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李尖尖則是在打地鋪。
今天，子秋的二姨進城，不僅帶來了一些草藥，還附贈了鮮嫩的春筍、誘人的赤果以及一隻肥嘟嘟的兔子。
在李海潮日益精湛的廚藝下，這些食材化作了一桌令人垂涎的美味，讓眾人享受了一場味蕾的盛宴。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鄉村的食物的原汁原味，似乎更好吃些。
夜色已深，考慮到路途遙遠，李海潮盛情邀請二姨留宿，這樣一來，賀子秋便自然而然地只能和凌霄一起睡。
11點。
賀子秋睜著大眼睛看著屋頂，除了樂爺，這還是他頭一回與另一位男性共享夜晚，心中不免有些侷促，都不知道擺什麼姿勢好。而且今天那趙華光還找來了，親生父親，更讓他心緒難平？
賀子秋：「睡了嗎？」
「睡了。」凌霄淡淡道。
「睡了還說話？」賀子秋反問。
凌霄輕嘆一聲，側身而臥，略帶無奈地說：「要不你去地上睡，我不習慣和別人睡在一起。」
這時，地上的李尖尖連忙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熱情地邀請道：「來來來，小哥，快來我這兒擠一擠！你身上的味道好聞極了，我喜歡抱著你睡。」
凌霄聞言，立刻嚴肅起來：「尖尖，你都是大姑娘了，怎能還和我們擠一間房？快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我不！」李尖尖堅決搖頭，小臉上寫滿了倔強，「我怕你們背地裡說我壞話！」
凌霄哭笑不得：「我們能說你什麼？無非就是學習不夠努力、不夠文靜、身材嘛……還有改進空間，外加有點人來瘋，偶爾懶惰，但這些不都是說明你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嗎？」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李尖尖悶悶不樂地說：「反正，你們倆可不能有什麼男人之間的小秘密，我必須什麼都知道。」
凌霄笑著安慰：「我們倆能有什麼秘密瞞得過你？」
李尖尖卻不信，哼了一聲：「小哥今天不高興，還不是什麼都沒說。哎！男孩子啊，長大啦，管不住嘍！開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都開始瞞著自己的妹妹嘍！」
「你真是……」賀子秋哭笑不得。
「看吧，被我說中了吧！」李尖尖得意洋洋，「快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樂爺又把你的零花錢拿去買了好吃的，你去找他理論還被打了一頓？」
賀子秋沉吟片刻，終於吐露心聲：「我只是覺得……現在的生活太過美好，好擔心這一切會突然消失。」
凌霄調侃：「學習壓力太大，會得被迫害妄想症。」
賀子秋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這是在深刻反思人生呢，懂不懂？」
李尖尖的小腳輕巧地躍上床沿，圓滾滾的腳丫子不安分地晃動著，她故作老成地教訓起兩人來：「你思考他幹嗎，他是能思考的嗎？人生就是你越思考，越無法理解的東西。」
「喲，你還懂這個？」賀子秋一臉驚訝。
李尖尖得意洋洋：「這是我上課的時候思考人生思考出來的。」
凌霄好奇地問：「那如果不思考，又該怎麼辦呢？」
李尖尖優哉游哉地躺平，笑道：「過唄，一天天地過，過了今天再過明天，吃飯睡覺為考試煩惱。今天的煩惱過不了，還有明天的煩惱。只要人活著，一天天地過，一天天的，沒完沒了，嘿嘿嘿！」
「聽你這麼一說，人生好像確實挺無聊的。」賀子秋輕輕嘆了口氣。
李尖尖連忙安慰：「就是因為無聊，我們才要活得有意思嘛！小伙子，遇到難題別跟自己較勁，吃點好的，喝點甜的，做點讓自己開心的事，煩惱自然就煙消雲散了！」
「哈哈！」賀子秋被逗得會心一笑，「想不到我們家尖尖這鵝腦袋還能想出這個大道理，真是可喜可賀。好了，睡覺睡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三人再次閉眼。
片刻後。
「哥，我我睡不著。」李尖尖輕輕拽著凌霄的被角，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助。
凌霄眼皮都沒抬，淡淡地丟出一句：「數羊。」
「哦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李尖尖的聲音漸漸變得柔和而規律，伴隨著她數數的節奏，整個房間再次回歸寧靜。
賀子秋在黑暗中微微勾起嘴角。
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