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一枚棋子鎮元始
三仙島位於東海深處，周圍百萬里都是茫茫無際的碧浪波濤，若是無人帶領，想要找到這一座小島實在是難於登天。
好在申公豹以一隻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函芝仙和彩雲仙子，騙得她們先行來到了三仙島，見到了三界之中聲名赫赫的三宵娘娘。
這三位娘娘分別是雲霄、碧霄、瓊霄，共同拜趙公明為義兄，關係分外親密。
此前趙公明擊殺懼留孫所用的金蛟剪以及囚禁南極仙翁的縛龍索便是碧霄娘娘和瓊霄娘娘的靈寶，威力非同小可。
她們雖是截教外門弟子，但一身法力道行比那四大內門弟子也是分毫不差，尤其是大姐雲霄。
她有一件通天賜予的極品先天靈寶，名曰混元金斗。
此斗在開天闢地之初便已存在，玄妙無窮，可裝盡天地萬寶，且具有不可抵擋的吸攝之力。
金光一出，任你是大羅金仙也在劫難逃。
「貧道申公豹見過三位娘娘。」
申公豹一面作揖行禮，一面小心打量。
只見三位娘娘頭戴飾寶鳳冠，身著華麗服飾，面容豐潤慈祥，各持寶物，文雅端坐在雲床之上。
「出了何事？」
雲霄最為年長，心思也最為細膩，一眼便瞧見函芝仙和彩雲仙子神色哀戚，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悲意。
申公豹搶先嘆息道：「公明師兄他……他遇害了！」
「什麼！」
「不可能！」
碧霄、瓊霄兩姐妹霍然起身，又驚又怒地道：「你這闡教弟子休要胡說八道！」
雲霄揮手喝止住妹妹，冷靜地道：「究竟出了何事？彩雲師妹，你來說。」
「是。」
彩雲仙子點點頭，呈上金蛟剪，然後一五一十地將這些時日的經過講述出來。
「啪！」
瓊霄娘娘憤怒地捏碎了手中的一枚玉芝，起身便往外行去。
雲霄皺眉問道：「你要去哪？」
瓊霄頭也不回地道：「我去殺了那些卑鄙無恥的小人，為大哥報仇！」
「我與你同去！」
碧霄連忙跟上。
「你們站住！」
雲霄聲音不大，聽起來也並不嚴厲，但效果卻出奇地好。
瓊霄和碧霄兩姐妹停下腳步，回身道：「大姐難道要我們忍氣吞聲不成？」
雲霄嘆息道：「我也很想為大哥報仇，只是眼下正值量劫時期，吾等應當謹遵師命閉關不出，方可安然渡過量劫。」
碧霄猶豫了下，望著瓊霄道：「不如等量劫過去，我們再去找那些卑鄙小人算帳？」
申公豹適時出聲道：「廣成子等人皆是奉師門之命入世應劫，待量劫過去他們便要回崑崙山，屆時再想找他們就得去崑崙山了。」
崑崙山乃是元始天尊的道場所在，碧霄、瓊霄就算再有信心，也不敢在崑崙山附近找闡教弟子的麻煩。
那和找死沒什麼兩樣。
「他說得對，要為大哥復仇，只能趁著這次量劫的機會。」
瓊霄斷然道：「自天外混沌中那場聖人混戰之後，師尊回來後便一直閉關不出，想來闡教的那位聖人應該也是差不多，這時候正是我們復仇最好的機會。你們若是不願意的話，那就我自己去！」
她果斷而決絕的態度使得碧霄打消了心中的猶豫，用力點頭道：「我與你同去！」
「唉——」
雲霄嘆息一聲，「既是如此，那我們便一同走上一遭。不過此次為大哥復仇之事，須得速戰速決，斬殺廣成子他們後立刻回來。
還有，出了三仙島之後，一切事宜你們兩個都需聽我安排。」
碧霄、瓊霄兩人異口同聲道：「全憑大姐吩咐！」
雲霄又望著函芝仙三人道：「兩位師妹，勞煩你們帶著這位申公道友去往金鰲島報訊。」
「是。」
函芝仙和彩雲仙子自不會推託，一口答應下來便帶著申公豹告辭離去。
在他們三人走後，雲霄三姐妹也化作虹光朝著南贍部洲的方向飛去。
……
九霄之上，太古星域。
兩個一模一樣的小黃鸝端坐在先天五行大陣外圍，專心致志地煉化著陣內的燃燈道人。
遠處，一隻比太陽星還要巨大的金色手掌安靜地懸在星域中。
這隻手掌乃是准提聖人的一個念頭所化，一樣可以調動天地之力，和他真身降臨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拉攏過來的燃燈道人一步步走向滅亡。
他，堂堂西方教二教主，天地間有數的功德聖人，竟然對一個大羅金仙投鼠忌器，不敢擅動。
本來他也考慮過以聖人手段，悄無聲息地破掉那一座先天五行大陣，這樣裡面的燃燈道人便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衝出內里那數百上千座殺陣。
可是當他打定主意準備動手時卻被接引聖人制止了。
「靈皇天那位在關注這裡。」
准提聖人恍然。
是了，以那長青道人對這隻小鳥兒的寵溺，怎麼可能只派個鎮元子過來護道呢。
「看來燃燈道人是保不住了。」
准提將投影到太古星域的那一絲念頭收了回來，有些惋惜地道：「就讓他再發揮一下最後的餘熱吧。」
接引微微頷首，「善。」
……
崑崙山，一隻梅花鹿匆匆忙忙地駕雲而來，「撲通」一聲摔落在玉虛宮門前。
它就地一滾，化作一個眉清目秀的童子，滿臉惶急之色，衝著玉虛宮緊閉的宮門「砰」地一聲跪倒，放聲大叫道：「聖人開恩，救救我家老爺吧！聖人開恩，救救我家老爺吧！」
「吱呀——」
玉虛宮宮門開啟一條縫隙，白鶴童子從門縫裡鑽出來，又急又氣地道：「你這是做什麼，不知道教主老爺正在閉關靜修嗎？驚擾了老爺，看不剝了你的皮做墊子。」
梅花鹿畏懼地縮了縮脖子，語帶哭腔道：「我家老爺被人困在陣中數十日，已經快要撐不住了！求您幫忙通稟聖人老爺，求他救救我家老爺吧！」
白鶴童子皺眉問道：「副教主被何人所困？」
「是一個叫做黃鸝道君的仙姑，聽說只是大羅金仙，但身上靈寶無數。」
白鶴童子心中一凜，「原來是她。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莫要再在門外哭嚎！」
「是。」
梅花鹿抽抽噎噎地往地上一趴，重新變回獸身駕雲而去。
在它離去之後，白鶴童子回到玉虛宮內，一邊關門，一邊小聲嘀咕道：「奇怪，燃燈副教主不是和廣成子師兄他們在一處嗎？前幾日師兄回來時咱們沒有提起此事？
真是的，該不該進去稟報給老爺呢？
之前懼留孫師兄遇害之事就已經讓老爺心情很不好了，若是副教主再出狀況，只怕老爺定要發雷霆之怒了。
還是進去說一聲吧，省得日後再治我一個隱瞞不報之罪。」
他打定主意正要走進元始天尊閉關的主殿中，卻聽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今日起，這裡不需你伺候了，下山去助你師兄伐商吧。待量劫結束你再回來。」
白鶴童子如遭雷擊，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惹得老爺不快，竟是將自己貶下去山去。
現在可是量劫時期啊，離開玉虛宮，自己還能活到量劫結束嗎？
不過任他心裡再怎麼抗拒，卻也不敢表露絲毫，悶悶地作揖道：「童兒謹遵老爺聖命。」
殿內卻再無生息傳來，仿佛已經人去殿空。
……
先天五行大陣中，燃燈道人已經快要絕望了。
儘管他無法得知大陣外面發生了何事，但這麼長時間過去，那個小黃鸝依舊在催動殺陣煉化他，中間沒有一刻時間中斷過。
無論是他的求救沒有傳遞出去，抑或是傳遞出去了沒有得到回應，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被西方教捨棄了！
這個念頭的出現讓他又是憤怒，有悔恨。
而今他已經沒有餘力再施展一次那樣的神通求救了。
那一座座殺陣配合著番天印的神威不斷地震碎他的肉身，磨滅他的元神，更加可怕的是，對方的法力好似無窮無盡一般，連他這個混元准聖在不斷對抗殺陣和番天印中都已經近乎油盡燈枯了，而那個小黃鸝卻始終保持著巔峰狀態。
用腳指頭想，燃燈也能猜到對方必然擁有儲存法力的靈寶，而且恐怕數量和品級都遠超想像。
不然一個大羅金仙再怎麼厲害，也不至於能夠和混元准聖比拼法力消耗。
對此，燃燈在彌留之際也只能苦笑，「修行者最重財侶法地，我敗得不冤啊。」
此刻，他頭頂的橘黃慶雲已經只剩下巴掌大小，上面道花凋零、道果乾癟，他那兩件伴生靈寶靈柩琉璃燈和乾坤尺也變得黯淡無光。
他所有的法力都被用來對抗殺陣及番天印的轟擊磨滅，一連數十日從未停歇過。
若僅僅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麼，以他的境界，早已和天地相連，法力近乎無窮無盡。
可是此地早已被先天五行大陣所封困。
這座大陣內部自成一界，規則由小黃鸝掌控，燃燈道人想要從中攝取元氣煉化成自身法力，必須先得破去這座先天五行大陣才行。
可是在那一座座殺陣以及番天印的轟擊磨滅下，他自保尚且困難，又如何能騰出手來破陣？
外面的小黃鸝並未察覺到燃燈道人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仍舊和善屍一道盤坐在大陣兩端，分別掌控殺陣和番天印。
「嗷——」
九道龍吟聲突兀響起。
華貴的沉香輦在九條神龍的拉動憑空出現在太古星域中，浩瀚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小黃鸝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心中生出想要跪地朝拜的衝動。
是玉清聖人降臨此間！
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隨後她便瘋狂地在心中吶喊：
不能跪！
不能跪！
倒不是她驕傲自大到不敬聖人，而是她知道此刻若是停下來，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那個燃燈儘管眼看著要不行了，但若是再給他幾息的時間，他必然能夠從先天五行大陣中逃出來。
似是感受到小黃鸝的抗拒，玉清聖人輕輕地冷哼了一聲。
沒有半點言語，也沒有其他的動作，但無形的聖威卻陡然沉重地數十上百倍，就像一座山嶽一般重重地壓在了小黃鸝的身上，強迫著她下跪行禮，膜拜聖人。
不能跪！
小黃鸝心中怒吼，上半身微微彎屈，下半身卻始終挺直，全身上下緊繃得如同一桿長槍，一桿再彎曲下去就要折斷的長槍！
「元始師兄太過分了，竟然對一個小輩出手！」
靈皇天內，正在與柳白對弈的女媧娘娘看著懸在半空中的一面寶鏡皺眉道：「道友，你再不現身，小鸝兒可就有危險了。以元始師兄的性情，絕對不會像准提那樣不敢出手的。」
坐在她對面的柳白微笑著搖了搖頭，「不著急。或許這是她的一個契機也說不定。」
太古星域中，九龍沉香輦懸在一顆紫色大星之上，端坐在車廂內的元始天尊似是沒有料到小黃鸝竟會這般剛毅，微微挑了挑眉，冷聲道：「見聖不拜，吾便將你鎮於此地三萬載！」
說話間，他輕輕揮動手中的三寶玉如意。
那顆紫色大星驟然間大放光芒，內部現出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爆發出強烈的吸扯之力，要將小黃鸝給吸進去鎮壓在大星星核之中。
就在這時，只聽「咔嚓」一聲，仿佛果核開裂，金蠶破繭一般，小黃鸝頭頂功德慶雲之中那一顆虛幻的乾癟道果破開了，露出內里一枚凝實的金黃色道果。
由虛轉實！
與此同時，她的氣息節節攀升，頭頂的功德慶雲剎那間膨脹十數倍，浩浩蕩蕩綿延數十萬里。
在她周圍，一朵朵金蓮憑空生出，虛空中響起陣陣仙樂……
一直透過寶鏡觀看著太古星域的女媧娘娘讚嘆道：「僅僅只是晉升准聖便引起天道恭賀。道友，你這個弟子註定要成聖啊！」
柳白微微頷首，沒有說話，而是捻起一枚棋子屈指彈了出去。
……
太古星域中，小黃鸝的危機並未解除。
儘管她已經順利破境，成為混元准聖，但和元始天尊相比依然差了無數個燃燈。
因此，她仍舊是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那顆紫色大星吸扯過去。
九龍沉香輦中，元始天尊目光閃動。
在看到小黃鸝晉升准聖的那一刻，他和女媧得到了同樣的看法——這隻小鳥兒將來必定成聖。
如果說之前他只是想略施懲戒，將小黃鸝鎮壓在星核之中，那麼現在他卻是在心中生出了一絲殺機。
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動手。
哪怕明知道小黃鸝日後必然會成為他一個潛在的對手，但他也有他的驕傲。
身為盤古正宗，他是不屑做那種扼殺天才的舉動的。
他要做的只是成為天道之下第一人，坐等後來者挑戰，然後再將這些挑戰者一個個全都拍進塵埃里。
這時，他忽地面色陡變，抬頭看向天外。
他的目光穿透層層空間，看到一顆黑色大星從天外混沌衝進洪荒天地，下一剎那便已經到達太古星域，到了他的面前。
「長青道人！」
元始天尊冷冷地說出黑色大星背後的始作俑者，然後伸出左手，盤古幡自行出現在他手掌中。
輕輕一搖，浩瀚無際的天道之力混合著盤古幡無與倫比的攻伐之力轟擊而出。
在這樣的力量下，方圓數百萬里內大大小小的星辰悉數化作飛灰，唯有那一顆紫色大星安然無恙。
然而那一顆自天外而來的黑色大星卻是異常的堅固，並且去勢不減，拖著長長的尾焰轟然砸落在元始天尊所乘坐的九龍沉香輦上。
九條神龍瞬間化灰，沉香寶輦也在剎那間支離破碎，而元始天尊更是在一股難以想像的偉力推動下橫移出無量空間，最終在一座皚皚雪山前挺了下來。
元始天尊冷著臉看了眼四周，瞬間便認出了這是什麼地方。
崑崙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