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肖樂勉強撐起笑臉,又在門框上歪著頭:「怎麼,我來看看孩子,弟妹不歡迎嗎?」
劉芝一臉蒙蔽,搞不明白他在做什麼,開了把人讓進了屋裡。
肖樂很是不客氣,頭一次這麼隨意的往劉芝家的沙發上一攤,隨手拿起茶几上的蘋果狠狠的咬了一口,而後,胳膊一松,無力的落在了沙發邊上,一聲嘆息悠悠響起。
劉芝愈發不解,打量了他片刻,倒了一杯溫水給他放在了茶几上,這才離他遠遠的坐了下來:「肖大哥,你到底怎麼了,應該不是專門看孩子的吧?」
肖樂坐直了身子,又咬了一口蘋果,這才搖頭:「差不多吧,你別管我,我等知行晚上回來有事情說。」
他自然不能說,自己賴在這裡是因為擔心那對夫妻突然找過來,弟妹一個孕婦要怎麼應付啊,萬一出個意外怎麼辦。
他賴在這裡不走,劉芝索性隨他。
小灰並不認識肖樂,他下了電梯,茫然的在樓下站了半響,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嫂子應該是生他的氣了,可是為什麼啊。
他抬頭眯眼看著最上面的那層樓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想,心裡還是有些不安心,撓了撓頭,直接給他哥打了電話過去。
「有事?」那邊的聲音好像有些疲憊。
小灰連忙不敢墨跡,把自己惹了嫂子生氣的事情說了一遍,他了解他哥的性子,一點兒都沒有隱瞞,從頭到尾說的明明白白的。
說完了就一臉忐忑的等著他哥的回覆。
半響,電話里傳來一聲壓抑的憤怒。咬牙切齒的,明顯很生氣:「誰讓你帶人隨便去我家了,就說我不在家,就是我在家,你就這麼隨便的把人帶進來嗎,你就沒有想過萬一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蔣知行頭一次覺得這個乾弟弟很氣人,他坐在椅子上使勁的揉著額頭,臉上的青筋近乎爆出來,幸好刻意壓低了腦袋,沒有給人看見。
「啊,瞬間像是一桶涼水澆下來一樣嗎,小灰猛地瑟縮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辯解:「哥,我,我錯了,我不應該把人帶到家裡的,對不起哥,我,我現在就回去給嫂子賠禮道歉。」
帳篷外有人陸陸續續的走進來,蔣知行深吸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用了,你近期先不要來我家,也不要找我」
他的未盡之言就是,自己目前不想再看見這個乾弟弟的意思了。
蔣知行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他說完這話,利索的掛斷了電話,絲毫不管那邊的小灰會是什麼反應。
心裡有了事情嗎,今天的拍攝,他就拍的很快,當然,現場發火的洗漱也是越來越多。
一個個工作人員和演員總是因為各種原因都被罵了個狗血噴頭,就是佳也也因為弄混道具被狠狠的罵了一通。
整個劇組的氛圍都是一片風聲鶴唳的緊張感。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今天的拍攝任務算是提前兩個小時早早的收工了。
蔣知行一刻也等不及,鑽進了自己的車子就準備回家。
「知行,等等,我找你說點事情。」楊總突然從一邊走了過來,看見蔣知行招了招手。
心裡不爽,蔣知行只得又開了車門走下去,臉色笑的有些勉強:「楊總,您找我有事?」
楊總示意他跟著自己走進了一個黑色的轎車裡,兩人坐在后座,關上車門。
蔣知行心裡隱隱有些猜測,他沉默的看著楊總不說話。
「知行,」楊總沉吟片刻,突然語重心長的叫了一聲:「你和統籌的事情組裡已經傳遍了,再過不久,整個圈子都知道了,她一個女孩子犯了錯,也受到了教訓,你看看,能不能給她出一個諒解書,一方面是給人留一些餘地,另一方面也是降低我們組裡不好的傳言,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不公平,但是,你放心,組裡會補償你的,下一部戲還給你來做,你覺得怎麼樣?」
蔣知行只覺得諷刺極了。他目光淡淡的看著前方,語氣平淡:「我覺得不怎麼樣,您找我如果只是說這個的話,我的答案就是不,她敢犯罪,就要接受懲罰,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受到教訓就好了。」
楊總吸氣,他心裡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覺得事情有些難辦,放低了聲音,眼神真誠的看著蔣知行解釋:「知行啊,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出了這件事情,投資商原本想要換掉你的,是老闆蓮姐看好你,百般爭取才留下你的。眼下,要是傳出去,咱們組裡有一個坐牢的統籌,那麼,蓮姐對這部劇的心血就廢了一大半,也無法和投資商交代啊。」
蔣知行面色不變,眸光卻幽深了許多:「楊總的意思,我知道了,如果組裡決定要換人,我沒有意見,但是,這件事情我不會出具諒解書的,她傷害我,也觸犯了法律,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才是。至於其他的,我感謝蓮姐的賞識,只能說聲抱歉了,我實在無能為力!」
「你,」楊總皺眉,一時沒有想到蔣知行這麼固執,他沉默了片刻,才煩躁的吐出一口氣,靠在了座位上。
蔣知行想走,動了動身子,還沒開口告辭,就聽見楊總疲憊的聲音無力的說道:「你呀,哎,還是太年輕了。」
他緩緩轉頭看著蔣知行搖頭嘆息:「這世間的事情不是誰有理,誰就贏,公孫琉璃的身份不簡單,她是投資商的一個侄女,一旦那邊生氣的話,你恐怕真的要被換掉了。」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那些有錢人很喜歡搞封殺那一套,怕就怕這件事情對方發火的話,知行以後就再也沒法在導演圈子裡混了,以後誰還敢用他。
蔣知行意味不明的笑了聲,對著楊總點點頭:「多謝楊總的好意了,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依然堅持我的原則,其他的隨便他們,我並不在意。」
說著,他利索的下了車,頭也不回的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獨留楊總一個人坐在車裡,摸著自己眼角的細紋,眼神恍惚,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一個肆意的青年呢,究竟是什麼時候,歲月已經爬上了他的臉頰。
漆黑的夜色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孤獨的行駛在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