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原本是不慌的,然而在看見二樓倚窗輕笑的某個人,心慌了。
她前腳剛到這,後腳裴宴之就在這了,說明那信他多半是沒收到的。
也就是說她未知會他就離開,眼下還被他抓了個『美救英雄』的現行,換個平常人都接受不了,更遑論還是裴宴之,所以她要怎麼解釋?
二樓的窗戶哐的一聲關上,她心顫了顫。
貌似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沈昭月輕嘆一聲,把趙舒雲先推了過去。
「你先幫我糊弄兩下,我這邊完事就上去。」
「噯~不是!」
趙舒雲目瞪口呆,但完全沒有緩和的餘地,沈昭月已經明晃晃的把那個什麼賀星劍的給帶到馬車那去了。
「沈昭月我真是欠了你的。」
趙舒雲跺跺腳,抬步上了二樓,未曾想裡面還有其他人。
與此同時酒樓後院,馬車上的東西就沒多少,沈昭月看了都汗顏,但也還是讓賀星劍幫忙搬一下,藉機問話。
「說來也巧,我從上京來的時候,吳姑娘同我說,她有個家道中落的未婚夫婿就在蒲城,也姓賀,賀公子可認識?」
「不認識。」
沈昭月一噎,隨即一笑。
「那倒是我認錯人了。不知賀公子住在何處,我留在蒲城還有些時日,賀公子也算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有許多地方恐還要賀公子幫忙一二。」
賀星劍眉頭輕擰,直接搖頭拒絕。
「我有事在身幫不了小夫人。」
「若你有難處我或許可幫你。」沈昭月想起剛剛那些人,約莫他還有許多難處。
也委實是她運氣好,剛來蒲城便遇上了他,也不用再讓人去尋李氏的下落。
眼前人的眉眼與她爹娘至少有八分像,若說不是她兄長,她絕不相信。
可如今她對他而言只是陌生人,驟然說出認親這種話,怕是會被當成別有用心。
沈昭月心思百轉,冷不丁的聽見對面人言。
「我已有婚約。」
沈昭月:???
她說的話有那麼讓人容易誤會嗎?
她急忙出聲。
「賀公子誤會了,我與夫君感情甚好,對你也並無他意。」
她抿了抿唇,試探性的開口。
「實話實說,賀公子長得很像我的兄長,我這才有了幾分親近之意。」
沈昭月抬眸看著眼前人,試圖看出一絲波動來,然而眼前人半點情緒也沒有,只道了一句不是便離開。
沈昭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猶豫片刻還是沒追上去,過猶不及,總歸人能尋到便是好事。
「寶芝去跟著他,別讓他發現了。」
寶芝不是很想去,此刻並非在上京,但她看的出來這人對郡主很重要,再想到剛剛看見的世子爺,便應聲離開。
沈昭月嘆了口氣,身後冷不丁的冒出一聲響。
「年紀輕輕有功績?」
「有親近之意?」
「沈昭昭,你當我死了嗎?」
聲音陰惻惻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裴晏之下顎靠在她肩膀上,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重,語氣十分不好。
聽的沈昭月頭皮發麻。
她微微側首躲開了些,儘量的聲音平穩。
「我又沒有做些什麼,說的都是實話。那顧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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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一半,她陡然的回過神來。
「你偷聽?什麼時候到的?」
這話分明是剛剛她和趙舒雲在廂房說的。
「你恨不得嚷嚷的誰都聽見,我還需要偷聽?怎麼?你看上他了?」
沈昭月無言,推開他的腦袋。
「我看上你了,小裴大人。縣令官而已,你可是正四品,胡思亂想什麼呢。」
不遠處剛剛下來的趙舒雲冷哼一聲。
沈昭月這個騙子,她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聽見那聲哼,沈昭月表情一僵。
這都是什麼事啊。
她索性當沒聽見,和裴晏之好好的解釋。
「我嫁你時,你可沒官職呢。」
所以什麼官不官的沒用。
「我後來給你寫信報平安的,但你應該是沒收到。」
裴晏之臉色沉沉,瞥了一眼旁邊的兩個人,沒應聲。
氣氛陡然間的有些尷尬起來。
趙舒雲身後的男人此時開口。
「離此處不遠便是顧府,幾位若是不嫌棄,便到寒舍暫時住下。」
聞聲,沈昭月看了過去。
礙於趙舒雲先前一直說的清正廉明,沈昭月先入為主的以為顧興修是那種浩氣凜然的長相,但實則相反,他長得頗有幾分英氣。
寬厚的手掌落在腰上,帶了些力道,捏的沈昭月有些疼,但到底給了他幾分面子沒出聲。
「顧縣令,在你眼皮子底下當街傷人,你這縣令管的不行啊。」
「清官難斷家務事,此事常有,下官有心無力。裴大人若有辦法,下官自然高興。」
二人打著官腔,誰也沒讓誰。
片刻後,幾人去了顧府。
剛一到府上,沈昭月便被裴晏之給帶走了,留下趙舒雲與顧興修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言。
沒多會兒,顧興修便聲稱有事去了趟縣衙,趙舒雲趁機逛了下顧府,了解了解情況。
與此同時客房裡。
沈昭月被裴晏之按在了桌邊,面對他氣勢洶洶的詰問。
「一聲不吭便獨自跑到蒲城,沈昭昭你可把我當成你的夫君?!」
此事沈昭月覺得理虧,按壓住性子好聲與他解釋。
「當時事出突然,我是真的來不及忘了,後來的確有寫信補過,你回去應當就能看到。對不起,我下次去何處一定先與你說。」
裴晏之嗤笑一聲。
「沒空與我說一聲,倒是有空與蘇祈安演一出你儂我儂的戲碼,說謊話也該走點心。」
裴晏之驀然起身,眼瞼下壓。
提起蘇祈安,沈昭月也覺得噁心,還未等她回答,便見裴晏之有了動作,一時壓住了她的話頭。
「我說過,除非你休夫,不然你我就是死也得綁在一塊兒。你這和離書我還給你,若你想自由,另寫休夫書,從今往後你我婚嫁各不相干。」
薄薄的染血的和離書落在桌面上,沈昭月心頭一跳。
仔仔細細的去看,越看越心驚。
這和離書上的字跡與她的幾乎一模一樣,若不仔細分辨,壓根看不出真假。
「這不是……」
沈昭月愕然抬頭,然而眼前已無裴晏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