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妍死了。
但她沒有任何痛意,只覺得自己身處無邊夢境。
夢見剛進秦家那會她的謹小慎微。
夢見被誣陷的那場生日宴,夢見她酸澀的暗戀,還有讓人生產生翻天覆地變化的那一晚。
頭暈暈的,耳邊忽的傳來巨大的開門聲。
接著有人跌倒在她身上,冷清的氣息充斥鼻間,一陣陣壓抑的低喘響起。
她感覺一雙手在扯自己的衣服,半天沒扯開,直接不耐將其撕開,抬手鉗住她的肩膀。
那人聲音沙啞,喊著她的名字。
「蘇輕妍…」
他呼吸越來越急促,直接欺身上來,咬住那雙紅唇。
似是第一次接吻,動作很生硬,只知道莽著勁啃,生生咬破她的嘴唇。
痛意讓蘇輕妍意識變得清醒,她費力睜開眼,對上一雙染著欲色的眸子。
秦之樾……
緊接著,她察覺到不對勁——
少年渾身滾燙、兩頰通紅,明顯是被下藥了,和十年前的狀態一模一樣。
她猛地抬眼,環顧四周。
寬敞奢侈的酒店房間、柔軟的席夢思大床、昏黃曖昧的燈光……
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感覺到疼痛,反而笑了出來。
自己這是,重生了?
打開放置在一旁的手機,她死死盯著屏幕的日期。
是的了。
現在,是她的十八歲。
她還未曾和秦之樾發生關係,沒有被迫退學,也沒有嫁進秦家。
一切都還來得及。
既然上天給自己重新開始的機會,那她再也不要飛蛾撲火,痴戀秦之樾那麼多年。
她一定要離秦之樾、離秦家遠遠的。
思緒間,少年滾燙的身體又貼了上來。
蘇輕妍撐起胳膊與他保持距離,神色複雜。
如今的秦之樾不似十年後那般成熟冷漠,他面容稍顯青澀,有著純淨的少年氣,自帶養尊處優的矜貴。
前世的一幕幕走馬觀花。
她的青春、她的付出與犧牲、她的愛意、她的孩子……
說不怨恨是假的,若是條件允許,她恨不得立刻離開秦家。
可現在時機未到,秦家也斷然不會現在放走她這個高考狀元。
少年渾身燥熱,薄唇緊抿,俊臉滾燙。
被推開後,即便難受到要爆炸,他也沒有作亂,只是皺眉靠著椅背,極致忍耐著。
蘇輕妍斂去神色,按住他的清明穴,緩解症狀,隨後道。
「秦之樾,你中藥了,我幫你喊醫生。」
正要離開,卻聽外面一陣交談聲,雲母邊說邊推開門。
「小芷就在房間休息呢,這孩子,前不久參加比賽太累,這會兒估計睡暈過去了。」
她的笑,在看到房間中的狀況時,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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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是你?」
只是聲音太小,被掩蓋過去了。
蘇輕妍目睹著眾人質問的眼神,不卑不亢地將事情告知。
很快,私人醫生趕來,眾人都在關心秦之樾的身體,唯獨不見雲芷。
上一世也是如此。
那時蘇輕妍被秦母斥責搓磨,又稀里糊塗嫁進秦家,被迫退了學,事情太多根本沒時間細想。
現在回想,一切都太蹊蹺了。
正思索著,餘光突然瞥見拐角處一閃而過的裙邊,沾著血跡,款式花紋很熟悉,像雲芷今天穿的。
她追了上去,卻沒再看到任何人,只好暫時作罷。
不多時,秦之樾解了藥性,宴會也提前結束。
少年換了身衣服,走到發呆的蘇輕妍身旁,敲了敲桌子。
「該補習了。」
他聲音少了熟悉的低沉,清凌凌的,聽起來像是擊玉般清涼,卻格外撩人。
蘇輕妍這才想起,那會為了和秦之樾有獨處的機會,就表示自己想學多國語言,前兩天死纏爛打求著他補習。
她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推脫。
「今天先算了吧,你的身體重要,得好好休息。」
「無礙。」秦之樾神色冷清,黑眸清澈,「教你,不需要費太大的心。」
蘇輕妍撓撓頭,「昨天的知識點還沒記下來,我自己先複習複習。」
「我幫你。」秦之樾說著,便坐到對面,準備抽查單詞。
少年氣息清冽,霸道地將她整個人包裹,蘇輕妍下意識起身與他保持距離,帶著板凳也一併倒下。
秦之樾面色冷了幾分,眼眸不愉。
片刻起身,扔下一句,「隨你。」
抬腳離開。
蘇輕妍舒了口氣,重新坐回去,拿起了法語書。
前世她成天纏著秦之樾,還真學了一口流利的法語,在少年面前樂的尾巴都翹上天了。
可自打二十歲那年嫁進秦家,便開始洗手作羹湯,漸漸與社會脫節,法語也忘的差不多了。
重活一回,她要把想學的都學透,想做的都做完。
將萬千思緒驅趕腦海,蘇輕妍開始照著視頻背起單詞,狀態漸佳。
全然不知客廳中,秦之樾聽著樓上傳來的聲音,氣壓極低,神色晦暗不明。
秦母看著,挑眉問:「那丫頭惹你了?」
秦之樾沒回答。
她也不惱,喝了口茶才道:「她今天這事做的不錯,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配得上,什麼配不上。」
秦之樾目光涼涼地看過去。
秦母輕笑,語氣不知是感嘆,還是警告,「有個腦子好使的狀元當養女,秦家面上有光,但旁的,她一點也沾不得。」
秦之樾終於開了口,「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