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下來或許會面臨兩個問題，要麼聶雲一生氣回了農村。
要麼，他見到了黃英，倆人找了個地方敘舊去了。
她當然希望是第二種。
不過，如果聶雲跟黃英已經相見，聶雲必定會問黃英跟她的關係。
到時候黃英說跟她剛認識，就尷尬了。
她昨天想好的處理方式是，自己跟乾娘先見面，然後她會向乾娘坦白重生的事。
乾娘到處雲遊找藥方，見過無數奇人異事，這種事，她定然是能接受的。
聶老神色不善的說完聶雲的事，又轉而笑眯眯的跟陳雅芝說話。
雙標非常明顯。
陳雅芝好奇的問，「乾爸，楠楠，你們說誰呢？」
「我們在聊聶斌，就我那侄子，你認識的。」
當年陳有德亂點鴛鴦譜，非要撮合陳雅芝跟聶雲，最後，才鬧出了悲劇。
聽聶老提到聶斌這個名字，陳雅芝面色微愣，隨後她的腦海中閃現很多久遠的痛苦的回憶。
她面上掛著招牌式的微笑，淡淡的點頭，「他啊，我當然記得，他跟黃英當年如何了？」
她看著聶老，小心翼翼的試探著詢問。
這些年，她經常會做噩夢。
很多噩夢。
其中就有黃英被一幫所謂的正人君子捆綁著，拿著火把批鬥的畫面。
女孩驚恐絕望的眼神，總會出現在她夢裡。
她知道，自從那天起，黃英失蹤了。
後來，她也難逃黃英的厄運。
最後自身難保，顧不得關心其他人的命運。
聶老聽陳雅芝主動問起了故人的情況，他哀嘆道，「分開了。」
陳雅芝的眉眼低垂著，對這樣的答案，絲毫不感到驚訝。
她眼裡一片荒蕪。
那個人，到底造了多少孽。
既然提起了這個話題，聶老便詳細說了幾句，"英子當年經歷過那件事後，就失蹤了，後來，我那傻侄子也落戶農村，跟我失聯二十年，也是最近楠楠才幫我找到他的。"
聶老看著他們，神色悲涼「你們幾個啊，我這麼多年，一個都沒見著，強子也是聽說了小皓的消息，才來蘭城的，他這些年一直在港城那邊打聽你的下落。」
陳雅芝看著已經不再年輕的哥哥，她的心疼的厲害，眼裡滿含淚光，「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陳強怕妹妹難過，他語氣輕鬆的笑笑，「雅芝，都過去了，你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心情放輕鬆，才能養好身體。」
陳強握住陳雅芝的手，說道，「我們都向前看。」
「好，向前看。」
話雖如此，但是，那些過去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那些刻骨銘心的痛，那些錯過的人，怎麼可能忘記？
聊了會天，陳雅芝最終還是忍不住向陳強問道，「哥，媽什麼時候沒的？」
因為陳雅芝的問題，陳強神色凝重的看著她沉默了片刻，開口，「就你走了的第二年，至今已有二十四年了。」
聽聞陳強的話，陳雅芝的眼淚，再次決堤。
她不想讓大家擔心，她不想哭的。
可是，她怎麼可能不哭呢？
她的母親，那個被家裡的「惡霸」壓迫的唯唯諾諾的苦命女人，她走的時候，一定還在惦記著她這個不孝的女兒，她恐怕眼睛都沒合上。
陳雅芝哭，陳強也哭，他給了妹妹一個擁抱，輕聲安慰，「都過去了，改天我帶你去給母親上墳。」
陳雅芝問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唯獨繞開了一個人。
顧楠心裡惦記著乾娘跟聶雲，回憶著前世乾娘的行蹤，打算等下午如果還沒有聶雲的消息，她就去堵她。
中午時分，大家吃飯的時候，陳若琳接到了一通電話。
「陳小姐，陳老先生摔倒了，你快回來吧。」陳有德的保姆語氣焦急的說道。
陳若琳問，「摔倒了？」
保姆急促的說明了情況，「是啊，我給他餵了飯以後，他一直嚷著要找你，我就把他推到了院子裡曬太陽。剛才，來了兩個客人，說是來看望陳老先生的，我去給他們倒水，結果，我一出來，陳老先生情緒非常激動，那倆人一走，他就從輪椅上爬下來了。」
「客人？」陳若琳好奇的問，「什麼客人？」
「我也沒見過，一男一女，陳小姐，你快回來吧，陳老先生摔成這樣，可能得送醫院了。」
陳若琳應聲，「好，我馬上回去。」
顧亞輝聽到她接電話，關切的問，「怎麼了？」
陳若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幾位長輩，最後還是向她父親匯報情況，「我爺爺從輪椅上摔下去了。」
陳強正在寬慰陳雅芝，希望她能放下過去，為了兒子，往前看。
結果，後腳就聽到了那個人的消息。
他神色冰冷，命令陳若琳，「別管他。」
陳若琳為難的開口，「可是，家裡的阿姨一個人搞不定。」
從輪椅上摔下來，光是扶上輪椅都費勁，聽保姆說，可能需要送醫。
作為家屬，這個時候如果不回去看看情況，恐怕說不過去。
顧亞輝提議，「岳父，我跟若琳去看看吧。」
陳強沒說話，聶玉華直接開罵，「看什麼看？你伺候他那種缺德玩意幹啥？你們結婚之前我就說過，你可不許伺候他。」
提到陳有德，聶玉華氣不打一處來，情緒比任何人都激動，顧亞輝頓時嚇得不敢出聲。
但是，人摔倒了，總得有人去處理。
保姆肯定做不了主。
最終，還是聶老發了話，「你倆過去看看吧，不然一會那家屬院的人肯定聯繫你們。」
聶玉華不悅的埋怨，「爸，您幹嗎讓他們去啊。」
聶老語氣幽幽，「不去等著一會政府的人聯繫他們？」
陳有德是退休老幹部，待遇極高，摔倒在地家屬不出現，保姆要是反映上去，很快就會有人出面解決問題。
到時候，小輩們必定落個不仁不義不孝的名頭。
姓陳的已經黃土埋到脖子了，陳若琳也一直孝順他到現在，孩子們再堅持一下，就能送走他了。
聶老開了口，顧亞輝便帶著陳若琳出了門。
陳雅芝因為聽到那個人的近況，整個人身體都在顫抖，嘴唇都差點咬破。
「真是禍害一千年。」
聶玉華忍不住想罵人，聶老看了眼陳雅芝，狠狠的瞪了眼聶玉華，示意她閉嘴。
聶老怕陳雅芝再受刺激，身體吃不消，他柔聲開導她，「雅芝，你想開點，別拿他人的錯誤懲罰自己，身體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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