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公安和消防全都來了，學校的老師和職工也騰出手把學生都驅散，段嘉嘉和龐美美自然沒能繼續留下。
只是大家也都沒心思上課，膽子大的直接在高三樓附近張望，膽子小一點的坐在教室里也心不在焉。
「嘉嘉，你說，會不會出事啊。」龐美美坐在教室里，想到她們走的時候，溫啟坐在天台邊上落淚的樣子，心裡就一陣難受。
溫啟可能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哭，他的表情是淡漠的，是無所謂的。
好像世界都是一片空白。
龐美美低聲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上學有的時候都會這麼……害人。」
溫啟他們是上學嗎？
分明是在受刑。
段嘉嘉沉默著，她上輩子高中是在省城讀的。
別說原康縣，樺水市的事情，段嘉嘉都沒怎麼關注過。
但她記得，就是高一下學期的時候，學校突然開始了素質教育。
不是針對學生，而是針對老師的素質教育。
具體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但段嘉嘉那段時間去辦公室的時候都會聽到有些老師寫報告的時候抱怨「真是一顆老鼠屎毀了一鍋粥。」
按照時間的話，段嘉嘉可不可以懷疑，是溫啟的事情導致了省城那邊的老師都要進行素質教育？
能夠造成這麼大的影響，那溫啟……
「嘉嘉？」龐美美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還關切的拍了拍段嘉嘉的手背：「你沒事吧？是不是被嚇到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我就是在想，溫啟到底能不能被救下來。」段嘉嘉嘆氣，她其實聽曹雪萍說起過溫啟。
段嘉嘉的作文寫的不錯，曹雪萍是滿意的。
用曹雪萍的話來說，就是段嘉嘉的作文更像是一個拿分的模板，前後精彩，中間敘事也很流暢。
放在考試里，這樣的作文不驚艷，但一定能拿高分。
但是曹雪萍希望段嘉嘉的作文里可以有一點靈氣。
還拿了幾篇溫啟的作文給段嘉嘉看。
不得不說，溫啟的文字里就透著靈氣。
誇張一點形容，那就是標點符號里都有溫啟自己的風格。
這是天賦。
也難怪曹雪萍會那麼喜歡溫啟。
加上溫啟的衝擊其實不差，這樣的學生，按理說不會有老師不喜歡。
但偏偏遇上了萬貴生。
來上課的老師也心不在焉，看出學生都沒有把心思放在課本上，乾脆發了幾張試卷，讓他們自習。
一中辦校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這麼惡劣的事情。
一直到第四節課上課的時候，大家才看見救護車和消防車離開學校，但公安明顯沒有那麼快離開。
中午放學的時候，不少人想要去校長辦公室看看，都被專門守在那裡的老師攔住了。
「聽說溫啟救下來了，不過溫啟的爸媽好像都被嚇壞了。」
「不止呢！我聽那邊高二看熱鬧的學姐說，溫啟的爸媽把萬貴生眼鏡都打飛出去了。萬貴生還說要報警告他們呢。」
不管別的如何。
學生們對於萬貴生的厭惡是明顯的。
等到下午，大家就都知道了事情的後續。
溫啟的確被救下來了，但是狀態也不怎麼好，現在已經被送去縣裡的醫院。
九十年代對於心理健康的關注還沒有那麼多。
心理健康這四個字，在一些大城市可能都沒有多少人知道，更不要說是原康縣這樣的小縣城。
至於萬貴生。
他也進了醫院，是被溫啟的父母打得。
段嘉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撇撇嘴，說：「他父母真的那麼關心孩子的話，早就該找萬貴生的麻煩了。萬貴生是作惡的老虎，那他們就是倀鬼。」
父母會不知道自己孩子的變化？
段嘉嘉只是這段時間上課稍微有點萎靡，段述南一下就看出來了。
關心孩子的父母，別說孩子都有想要尋短見的想法，就是一根頭髮不對勁都能看出來。
「確實。」龐美美也點頭。
段嘉嘉想了想，第一節課課間的時候去找了曹雪萍。
溫啟具體是怎麼放棄自殺心態的，細節他們都不清楚，但傳出來的消息是說，都是有曹雪萍在的旁邊勸著，溫啟才會那麼配合。
如果不是曹雪萍，還不知道要僵持到什麼時候去。
所以，段嘉嘉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找老曹。
「心理治療？」曹雪萍放下手裡的筆，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都跟平時沒有區別。
誰也看不出來，就是這個女人今天上午拯救了一個學生的性命。
曹雪萍好奇的說：「你仔細說說。」
段嘉嘉舔了舔嘴唇，說：「我也是今天去高三那邊看出來的。我感覺，應該不止溫啟一個。就是不知道樺水市能不能找到相關的醫生，最好是對他們做一下心理疏導。」
和溫啟一個班的學生狀態都看著不大對。
除了一個溫啟，只有段嘉嘉知道的，還有一個在未來自殺的楊之華。
時隔那麼久，也不能確定楊之華的死就是跟高中時期的遭遇有關。
但楊之華也是因為抑鬱。
抑鬱症絕不會是一朝一夕突然出現的。
除了生理性的抑鬱，更多抑鬱症都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心病。
「要是這個不行，也可以看看中醫。我記得我們古代中醫里就有很多針對類似於抑鬱症病症的藥方什麼的。」段嘉嘉小聲的說：「百日宣誓那天，我還遇見了一個學姐，也是溫啟一個班的，她的狀態也很不好。」
曹雪萍垂眸，她不是不知道這個情況。
準確的說，是學校也知道這個情況，但是萬貴生有恃無恐。
他的靠山就是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
只要萬貴生可以讓那些孩子考上大學，這些對於部分家長來說，就是一點小小的挫折而已。
至於什麼自尊，什麼心理健康，這些都不在那些家長的考慮範圍里。
今天萬貴生中午進了醫院，下午就有家長打電話到學校來詢問情況。
不是關心孩子，也不是關心溫啟，而是擔心萬貴生進了醫院，那還剩下百來天的高考衝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