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不對不對,現在應該叫您主任。」
張三個賠著笑臉。
今時不同往日,陸遠三天來,分別鬧出了三件大事。
徹底扭轉了他在陸家莊老百姓心中的慫包印象。
「您這樣的大忙人,怎麼有空來我家?」
張三個提心弔膽的搬來一把椅子,又用袖子使勁擦拭著椅子上的灰。
「別擦了,椅子比你衣服可乾淨多了。」
陸遠坐下以後,伸手推開張三個遞來的香菸。
「陸主任,您找我有什麼事情?我向天發誓,蘇文秀肚子裡的野種,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陸遠臉上似笑非笑的模樣,張三個怎麼看都不像是好看。
無事不登三寶殿。
村里人都知道張三個不是東西,路過大門都要繞著走。
只有幾名閒漢二流子,願意和張三個接觸。
陸遠蹺起二郎腿,冷笑道:「你說呢。」
張三個心裡「咯噔」一下,跪下說道:「陸主任饒命啊,您家女兒的事情真的不怨我,是你後媽……」
「嗯!」
「不不不,是戴蘭花那個該死的惡婆娘,再三求我用妞妞給她孫子換糧食。」
張三個磕頭如搗米。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陸遠前兩天沒收拾自己,不是不想,沒有沒來得及騰出手。
今天當眾立威。
接下來,就該輪到自己倒霉了。
秉承著死道友不是貧道的小心思,張三個將責任統統推給戴蘭花。
「賣孩子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幹了,可不管我怎麼說都沒有,戴蘭花鐵了心要賣你女兒,還說附近又不止我一個人販子,我不要,她就找別人。」
「我想著先把孩子接過來,找個機會算給你,這才答應用兩斤白面買下妞妞。」
故事裡的張三個,嚴懲成了浪子回頭的典範。
陸遠雙手抱肩,一字一句道:「原來是我誤會你了,要不要給你寫一封感謝信,感謝你的良苦用心。」
「不不不,陸主任你不恨我,我就知足了,感謝信就不必了。」
「去尼瑪的!」
下一秒,陸遠忽然發難。
一腳踹飛張三個,抓起身後椅子砸向驚魂未定的人販子。
戴蘭花該死!
張三個同樣罪不容誅。
當時,夏荷跪在地上哀求眾人放過妞妞。
磕頭磕得頭破血流。
戴蘭花和杜紅梅鐵石心腸,張三個更是無恥。
一腳踢開苦苦哀求的夏荷,抱著妞妞揚長而出。
「張三個,你踏馬給我聽著,老子今天不打你個半身不遂,我就不要陸遠!」
薅住張三個的頭髮,陸遠用力往牆上撞。
一次,兩次……
很快,牆上出現了刺眼的血印。
尤不解氣的陸遠一把將張三個丟在地上。
撬開地面泥土,抓起一塊磚便要打。
「這是什麼?」
陸遠丟下手裡的磚,又將更多的磚挖了出來。
泥土下面透露出木箱的一角。
「救……」
「閉嘴!」
眼見張三個想喊救命,陸遠一個冰冷的眼神丟過去。
左右看看。
招來菜刀繼續往下挖。
沒過多久,一隻大木箱被陸遠挖了出來。
打開木箱的一剎那,陸遠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那是木箱,分明是個百寶囊。
各種面值的錢和票一大堆,大團結就有四十幾張。
娘票,布票,郵票,免票。
甚至還有幾張工業票。
兩雙女士皮鞋,一塊男士手錶,一小包建設粉。
根據品質不同,麵粉分為三個等級。
其中。
富強粉等級最好,屬於一等精製麵粉。
建設粉為二等麵粉。
不用猜了。
買妞妞的二斤白面,就是從這裡逃出來的。
除此之外。
裡面還有三盒罐頭,一盒雪花膏,一盒嘎啦油,以及一張收音機票。
震驚之餘,陸遠想到一個詞。
爆金幣。
各種東西加在一起,一千元都擋不住。
單是魔都牌手錶,就要一百五十元左右。
「好你個張三個,洗乾淨脖子,等著把牢底坐穿吧!你他娘的膽子真是大,公社供銷社沒有的稀罕貨,你這裡還挺全。」
說著,陸遠盯上了箱子裡的兩樣東西。
一包被打開的大慶奶粉,一盒紅色鐵罐的麥乳精。
「陸……陸主任開恩啊,這些東西都是搶的,都是我攢下來。」
「你特麼放屁!」
陸遠抓起一把票,取出兩張說道:「張三個,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幾張京城糧票,你是從哪弄到的?」
「地方糧票只能在當地流通,我怎麼不知道,您老人家去過京城?」
「我……」
張三個支支吾吾。
緊張和對接下來的未知恐懼,已經壓過了身上的疼痛。
陸遠整人的手段初見端倪。
發現這麼多東西。
一個投機倒把分子是跑不了了。
萬一陸運往深了查。
張三個很可能要吃花生米。
「張三個,有些事情不上秤,也就一兩斤重,可一旦上了秤,腦袋搬家都是輕的。」
「聽說知青點最近丟了東西,不會是你乾的。」
事情到了這裡,陸遠已經串聯得差不多了。
幹部子女下鄉。
豈會什麼都不帶。
還以為蘇文秀家裡已經不行了,這才沒有給她準備傍身之物。
原來。
全踏馬落到了張三個手裡。
「是我乾的。」
熱人贓並獲,張三個哪還敢抵賴。
老老實實講出這些東西的來歷。
吳思甜和蘇文秀的荷包是張三個偷的。
人販子勾當,畢竟長久之事。
張三個又一次喝酒,得知了一門新的生意。
物資調換。
剛來的知青吃不慣農村的苦,會用手裡的值錢東西和當地人換好吃的。
一些愛美的女知青,還會時不時找這些人換一些雪花膏,嘎啦油用來臭美。
張三個從中看到了發財的門路。
跟著倒騰起物資調換。
城裡知青嘴巴刁,越好吃的東西,還的東西越好。
皮鞋,手錶等物件。
都是用麥乳精,奶粉,雪花膏換來的。
知青和當地人不一樣,不能隨意離開知青點所在公社。
縱然想要自己去買,也只能是想想。
開不出介紹信,能去到公社已經是極限。
畢竟,知青點的知青每天勞動前,都要簽到。
如果有誰不在。
很可能會被公社通緝。
陸遠聽後露出古怪的笑容。
真的是只要思想不滑坡,發財的辦法有的是。
這批人。
估計是當地最早的二道販子和倒爺了。
「張三個,就憑這些,槍斃你都不為過。」
陸遠冷冷地說道:「簽字畫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