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惜音輕輕的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嘲諷,還是只是隨口一提的說道:「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也有這麼規矩的時候。」
冬兒沉默。
她也一時有些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話確實說的不太好聽,摸了摸鼻子:「走吧。」
謝惜音其實剛才就是在試探,她重生後,和這個書生合作,其實是,默默而為的事情暫時還未讓其他人知曉,冬兒目前雖然看似的的確確是與她站在一處的,可卻也並不能保證一定如此。
而那書生將書信送到府上來這樣的事,雖然目前為止是第一次發生,可卻也不止這一次。
為了確保以後他們二人之間的聯絡可以隱蔽,自然要提前刺探好冬兒。
「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冬兒問道,謝惜音非常隨意的指了指前面的香聚客,「當然是打包些餐食回去了,難不成,你想咱們兩個晚上繼續吃餿菜冷飯嗎?」
冬兒點了點頭,邊往前走去,可沒想到,謝惜音竟然停在了門外。
「我現在手上還有些事情,至於打包飯菜的事情就得要交給你了,記著,我要一隻白斬雞,還要松鼠桂魚,叫店裡做的細緻些。」
謝惜音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來了自己的錢袋子,直接丟給了冬兒。
冬兒這麼多年以來,終歸還是會察言觀色的明白謝惜音這麼做是為了支開自己。
她一句不該問的都沒有,而是點了點頭就轉身進去了。
冬兒其實心裏面也有一些疑惑,既然需要支開它,那何不就將她留在府中,到時免得來回麻煩折騰。
謝惜音看她點菜,也才轉身離開。
她此時要去第一樓。
其實冬兒心中的疑惑很正常,謝惜音就是為了要讓她,對這件事情留下深刻的印象。
秦氏和謝憐那兩人今日自然是在他這裡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不會少罷甘休的,所以,她自然是要留個餌在外面。
讓冬兒大概知道自己要去聯繫什麼人,卻不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見誰,到時候,冬兒如果依舊守不住自己的心,叛變給了秦氏,那她也可以利用此時此刻埋下的餌,來反將一軍。
「謝小姐這動作,屬實,是有些慢了。」
謝惜音進入第一樓之後,甚至都沒有表明自己究竟是誰,立刻就有一個小廝打扮的人走過來,領著她上了二樓。
她才剛推開門,就聽到了書生略帶調侃的聲音。
謝惜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走到了他面前,大馬金刀的坐在對面,絲毫沒顧及自己形象的喝起了茶。
「解決了一些尾巴而已,想來,先生應該也不希望自己的計劃,被人所洞悉吧?」
她說著話,還挑了挑眉梢。
書生忍不住笑了笑。
「其實第一次見謝小姐的時候,小生就已經感覺到了,謝小姐身上有一種不屬於京城的……」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仔仔細細的打量謝惜音,想要給一個比較貼切的評價。
「哦,不屬於京城的豪放。」
書生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端起了茶盞,拿茶干撇了撇茶葉,再將茶水狹入口中。
謝惜音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喝茶,忍不住一笑,「照你這樣喝茶,也不知多長時間,才能解決口渴。」
書生也跟著笑著抬眼,「所以說,謝小姐,確實不與其他大家閨秀一般。」
「好了好了,這本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知道這次先生這麼著急叫我來,所為何事?」
她說著,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書生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正如我書信上寫的一般。」
「只是為了承認我有才?」謝惜音問道。
「自然不止如此。」書生深吸一口氣,「謝小姐指點之恩,在下必定記在心中。」
謝惜音看他這麼一板一眼的樣子,和自己印象中確實也差不多,聳了聳肩:「那既然如此,不如,以後給我分紅?」
她其實本是一句玩笑話,因為心裡也清楚,將來這書生做大之後,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就算只是有一小部分分紅,也很可觀。
可沒想到,書生沉默片刻之後,竟然點了點頭。
「謝小姐的眼光獨到,我相信若是謝小姐願意與我合作的話,那麼將來,我這生意一定不愁做。」
書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身上的書卷氣竟然淡了些,莫名多了一些市儈。
謝惜音定了定,道:「這一次,我的陽光獨到,可不一定此次都是如此,你若要真的選擇與我合作,我卻未必如你所想一般,只是求財。」
書生聞言,倒也的確是沒有想到,抬起頭來看著謝惜音。
「方才,你提到我並不像京中女子。」謝惜音突然提起來,「那是因為我曾從邊塞走出來。」
她自顧自道,「邊塞多苦寒,無論是在邊塞駐守的將士們,還是在邊塞生活的百姓們,都苦不堪言,至少不如靠近京城的這些地方富庶。」
「所以在邊塞吃飽肚子活下去才最重要,有沒有禮儀,豪不豪放的,對他們而言,都只不過是一種活著的方式罷了,並不重要。」
謝惜音說著看向書生,「所以先生能明白我此言是為何嗎?」
書生未答,但是卻慢慢的沉默了下來。
她粲然一笑,「先生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我這話是什麼意思,只不過我也不逼著先生。」
書生還是沒回話,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謝惜音重新又坐了回去,忽然目光落在這茶杯里,浮起的茶葉上。
她倒是忘了,如今時間,已然不多,她最該是明白的。
「謝小姐,我明白你所為何事,而這也正是我要從商的理由,所以我願意跟你合作。」
書生抬頭回答,謝惜音一點都不意外。
她眨眨眼睛,「那這可是先生,你答應的既然已經答應了,就趕快將生意做起來。」
「對了先生,天兆侯府人多眼雜,以後先生若是想要聯絡我的話,還請讓第一樓掛出醬牛肉的告示,我自然會來此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