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面上浮現出一絲尷尬,她方才那話多有歧義,如果說是順著她的話說,無論如何都是不對的。
她就是吃准了她這個姐姐,必然是會為自己辯解,才故而這麼說的,卻沒想到開口回話之人竟是裴寒川。
「裴將軍哪裡的話。」她表情訕訕,轉頭楚楚可憐的看了一眼裴鈺。
裴鈺被這眼神看著,心底一軟,立刻側身擋在了謝憐面前:「今日倒是巧了,從不見小叔與女子約見,看來謝小姐確實不凡。」
聽著裴鈺的陰陽怪氣,謝惜音一點不著急,「是啊,我倒也的確是聽說,裴將軍嚴於律己,倒不像裴公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謝惜音要麼不開口,要麼便是要將人懟的無話可說。
二人聞言,臉色頓時就沒那麼好看了。
她一句話算是罵了他們兩個人,一是罵裴鈺花花公子,只會沾花惹草,二是罵謝憐臉皮厚,明知裴鈺這樣的德性,還要貼上去。
謝憐頓時渲然欲泣,「姐姐又何必拿這樣子的話來刺我呢?我與裴公子不過同姐姐與裴將軍一般,只是出來吃個飯而已。」
裴鈺眼看著謝憐這朵嬌弱小白花飄搖無依,那保護欲頓時變升騰了起來,也不知腦中千迴百轉,想了些什麼,最後竟決定對謝惜音怒目而視。
謝惜音立馬樂了。
「對啊,我也沒說你們二人,與我們二人有什麼不同啊,吃飯的地方不一樣而已,你說是吧?妹妹。」
謝惜音說完,眼神慢慢壓下來,明明整個人看著是帶著笑意的,可是那一雙眼睛卻分外凌厲。
她當然不介意謝憐和裴鈺跟她的小打小鬧,可是他們倆之間的齷齪事,若是硬要拖上裴寒川,她也不介意讓這兩個人再顏面掃地一次。
「姐姐,我……」
謝憐就是辯解不出這句話,因為此事是事實,只得軟弱的叫聲姐姐,頓時看起來更嬌弱可憐了。
她實在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還得是謝憐,這一套行雲流水裝可憐的動作,她用的那叫得心應手。
「謝惜音!你不要欺人太甚!」
裴鈺像是終於忍不住爆發一般,朝著謝惜音大喊大叫。
謝惜音挑眉,面對他這無能狂怒,甚至步子都未曾挪動分毫。
「裴公子真是沒什麼道理,我不過說兩句實話而已,怎就算是欺人太甚了?」她問道,罷了盯著謝憐:「畢竟,我還沒有設計陷害呢。」
謝憐垂下頭去,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咬了咬牙,露出來狠毒的神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裴鈺只當沒聽懂,「真是人是髒的,看什麼都是髒的!」
謝惜音更覺得這句話好笑了起來。
「我是裴公子,這話到底該對誰說?你自己應該清楚吧?哦不,應該是說,到底髒不髒的應該你們二人最清楚吧,或許,徽音班那幾位更清楚。」
謝惜音笑眯眯的說道。
裴鈺被這話氣得青筋暴起。
徽音班便是謝惜音那日找來的那些戲子,他又如何聽不出來,謝惜音是故意這麼說的。
「真是囂張跋扈!也不知你母親是怎麼教你的!」
裴鈺氣得口不擇言,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有什麼不對。
謝惜音微微一愣,竟沒有第一時間躲開裴鈺惱羞成怒揮過來的拳頭。
她心裡暗道不好,正準備後撤,卻沒想到,本來落後她半步的裴寒川,卻先她一步,將她拉到身後,一把捏住了裴鈺的胳膊。
他表情冷冰冰的,反剪壓下裴鈺。
「小叔小叔,疼!」
裴寒川畢竟是行伍出身,加上自小刻苦練功,一身武藝已然算是無人可及,就算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也能輕鬆制住裴鈺。
「長記性了嗎?」他問道。
裴鈺這個時候倒是咬了咬牙,莫名其妙有了些骨氣,梗著脖子不回話。
裴寒川把他往下按了按,他頓時疼得叫出了聲。
「我們裴家世代簪纓,為的便是守護百姓,你如今在幹什麼?不僅將拳頭對準了自己國民,還將拳頭對準了一個女子,這該是你做的出的事嗎?」
若放之前,謝惜音必然是要嘲諷一番的,可不知為何,今日看著裴寒川擋在她身前的背影,卻突然愣了。
她想,或許有時,她也該是被護著的。
「可是是她先——」
「是啊裴公子。」謝惜音出聲打斷,蹲在他面前看著他,「我確實是沒有母親教啊,那不,我母親教出來的,你不是很喜歡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雲淡風輕,裴寒川去透過她撐起的嘴角,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
果然,雖然看著這麼堅強,心裡到底還是失落的。
實在叫人心疼。
「啊!」
裴寒川光顧著想著謝惜音招人疼惜,這倒是忘了,自己還摁著裴鈺,力道加大了些,裴鈺疼得大叫一聲。
原本眾人便支著耳朵在聽他們這兒的動靜,如今裴鈺這一嗓子,直接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噗嗤」
謝惜音一點沒猶豫的笑了,嘲諷意味拉滿。
裴鈺還要說什麼,裴寒川直接冷聲打斷:「向謝小姐認錯,自己回祠堂罰跪。」
他聞言,有些不可置信的想看裴寒川,卻奈何,裴寒川還按著自己。
為了保住自己胳膊,只能不情不願的道歉:「抱歉,謝小姐。」
他聲如蚊吶,謝惜音聽到了,也裝作沒聽到,甚至拿手抵在耳邊湊近他:「裴公子說什麼?」
裴鈺咬了咬牙,礙於裴寒川的威壓,他只得再道歉道:「謝小姐,對不住了,抱歉!」
他這次說的聲音倒是不小,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謝惜音站起來笑笑,「多大點事兒?」
隨著她這話說出來,裴寒川也跟著鬆了手。
裴鈺馬上爬起來,轉了轉自己酸疼的胳膊,正要開口和謝惜音放狠話,視線觸及到了裴寒川那冷冷的眼神,頓時把他的話,凍在了嗓子眼裡。
「還不快回去?」裴寒川道。
裴鈺抿緊了唇,心中雖不服,可也只能不甘心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