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惜音目光深邃,似乎在斟酌言辭,最終緩緩開口:「妹妹脈象雖弱,卻隱有滑脈之象,依我之見,怕是……」
她故意停頓,目光在謝憐與裴鈺之間流轉,最終落在謝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輕聲續道,「怕是有了身孕。」
此言一出,飯廳內頓時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似乎變得清晰可聞。
裴鈺的臉色瞬間變得複雜,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謝憐。
謝憐則是故作驚訝,雙手輕輕捂住嘴巴,眼眶微紅,仿佛被這個消息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片刻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姐姐,你是說……我……我有了裴郎的孩子?」
蘇氏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連忙上前握住謝憐的手,連聲道:「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憐兒,你要好好保重身體,為裴家開枝散葉。」
裴鈺也回過神來,他緊緊握住謝憐的手,「憐兒,你受苦了,快來人,再去差人去請個大夫,我要聽他親口確認。」
謝憐望向裴鈺,輕聲說:「
蘇氏也轉向一旁的僕人,「還不快去請大夫,要最好的,最細心的大夫!」
僕人立刻領命而去。
謝憐窩在裴鈺懷中,看起來嬌柔可人。
謝惜音冷眼睨著兩個人,其實方才她就已經看出了謝憐的詭計。
她用了特定的藥物才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有了喜脈一樣。
不過,既然她想演戲,那她就奉陪到底。
反正最後,飛得越高摔得越慘。
她站起身,對裴鈺說道:「你先照顧好妹妹,我去準備一些安胎的藥材。」
裴鈺點頭,謝惜音轉身離開。
她剛走出去不久,就撞上了一臉戾氣的翹兒。
「謝大小姐,你告訴我,謝憐當真有孕了嗎?」
謝惜音眸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這應該就是裴鈺的新寵,聽說是怡紅樓里的歌姬。
不過她倒是不屑利用風花雪月之地出來的女子。
畢竟,不用她出手他們也會狗咬狗。
「是,她確實已有身孕。」
翹兒臉色變得煞白,眼中閃爍著不安和憤怒。
她試圖穩住心神,然後看向謝惜音,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謝大小姐,你一定要幫我,我不能失去裴公子的寵愛啊。」
謝惜音輕輕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譏諷和冷漠,「翹兒姑娘,這世間能保住自己的,唯有自己,我勸你,還是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而非一味地嫉妒和猜疑,至於謝憐,她是否真有孕,大夫自會診斷,無需我多言。」
說完,她不再理會臉色變幻的翹兒,徑直離去。
另外一邊,大夫已經再次確認謝憐有孕。
這下子,她更得意了。
「裴郎,憐兒想趁著月份還不大回侯府見見爹娘,可好?」
「自然,你想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我派人與你一起。」
「可是,我身子這般,怕是會給爹娘添麻煩。」她適時地表現出虛弱和擔憂。
裴鈺心疼地擁她入懷,「你這段時間一直未曾回過侯府,爹娘必定掛念,再說,他們見你有孕,只會更加歡喜,不會嫌你麻煩的。」
謝憐依偎在他懷裡,輕聲道:「那我便先回去看看他們,不過不能待太久,畢竟我現在的身子要緊。」
「嗯。」
翌日,謝憐被送回了侯府,恰好謝惜音要回侯府看林老頭。
二人同轎,謝憐眼中流出幾分得意,「長姐,現如今我有了身孕,可不能再動怒了。」
謝惜音輕笑一聲,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妹妹說的是,你現在是裴家的寶貝,自然要處處小心。」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諷刺。
謝憐沒多說什麼。
等到了侯府,她剛下馬車,秦氏和謝臻堂就小心翼翼地把她護著,全然不把謝惜音放在眼中,仿佛謝憐才是他們親生的女兒一樣。
謝憐在秦氏和謝臻堂的呵護下,步履輕盈地走進侯府,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微笑。
謝惜音跟在後面,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先去了林老頭的房中,發現他桌子上的吃食竟然還比不上一個下人吃的。
這群畜生,趁她不在侯府就如此苛待爺爺!
爺爺現在啞巴沒法說話,他們怎敢!
「來人!去把廚房管事給本小姐叫來。」
「是。」
沒多久,小廝匆匆而回,面露難色,「大小姐,這廚房裡的人全被夫人派去伺候二小姐了……」
謝惜音眸中怒火更甚,卻也瞬間冷靜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卻異常平靜:「哦?原來如此,那你去,把府中所有管事的叫來,我有話要說。」
小廝不敢怠慢,連忙應聲退下,不多時,侯府各處的主事人便齊聚謝惜音的院中,個個面露疑惑,不知這位平日裡不常過問府中瑣事的大小姐,今日召他們前來所為何事。
謝惜音立於院中,環視眾人,目光如炬,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知諸位平日辛勞,管理府中大小事務,但今日我要說的是,無論府中誰人得寵,都不可忘了本,爺爺他老人家如今雖年邁體弱,卻也是我這麼多年流落在外的精神支柱,豈能如此輕慢?」
她的話語擲地有聲,眾人面面相覷,皆感羞愧。
這時,謝惜音話鋒一轉,語氣稍緩:「我並非要責怪誰,只是希望從今往後,大家能更加盡心盡力,尤其是對爺爺的照顧,不可有絲毫懈怠,至於廚房那邊重新安排人手,務必確保爺爺的飲食起居與府中任何一位主子無異,若有誰再敢陽奉陰違,我謝惜音絕不姑息!」
眾人皆是心頭一震,紛紛低頭應是,無人敢再言語半句。
謝惜音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此外,從今往後,爺爺院中的一切用度,皆需經過我親自過目,任何變動都需提前向我稟報。」
言罷,她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散去。
待眾人離開後,謝惜音轉身步入林老頭的房間,見老人正安靜地坐在窗邊,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