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沒錯,正是合作。」
皇后略顯震驚的眸子對上淑妃,淑妃微微一笑,接著說道:
「嬪妾可以向姐姐承諾,二皇子登基之後,姐姐便是太后,大皇子可以回封地做個閒散王爺,亦可留京。
倘若大皇子願意,待他四十歲後,還可從宗室中過繼子嗣。」
淑妃這番話可謂頗具誠意,尤其是過繼子嗣這一點。
皇后微微蹙起眉頭,仔細打量著淑妃的神色,試圖確定她所言是真是假。
淑妃淺笑,又道:「還望姐姐早作決斷。」
皇后沉默地看著淑妃,問出了最為關鍵的問題:「程將軍尚在牢中,程老將軍的兵權也即將被收回。」
「姐姐也說了,只是即將。」
淑妃淡淡一笑,繼續說道:
「若只是收回兵權,我們程家斷不會有任何異議。但陛下既要為麗妃翻案,又欲取整個程家性命,臣妾與程家不得不為未來謀劃一二了。」
「姐姐,這話臣妾只對姐姐說,相信姐姐不會讓臣妾失望。」
淑妃說著,輕輕撫了撫身上衣服的褶皺,起身笑道:
「臣妾先行告退,還望姐姐早做決斷。」
說完,她轉身便走。
皇后靜靜地看著,神色始終波瀾不驚,仿佛根本沒有將淑妃的話聽進去一般。
心下卻在快速衡量。
就在淑妃即將跨過門檻之際,皇后那沉寂的眸子終於泛起波瀾,忽然開口道:
「好!」
在三人之中,她必須選擇一方站隊。
既然如此,何不選擇主動靠攏的淑妃和二皇子呢?
「慶國公府和大皇子那邊我會去信,大皇子雖不似從前那般,但身邊仍有幾位忠心之士,慶國公府也有不少可用之人,不會讓淑妃妹妹失望,也希望妹妹說話算話。
另外,我還有一個要求。」
「雲北霄和柳煙柔?」
淑妃腳步一頓,扭頭看向皇后。
清晰地看到皇后提及這兩人時,眼底那冰冷的殺意。
淑妃笑道:「姐姐放心,想他們死的,可不止姐姐。」
這點,皇后並不否認。
歷朝歷代,都容不下一個手握重權的宦官。
新帝上位,若無權時倒也罷了,一旦收攏權力,第一個開刀的必然是先皇身邊得力的宦官。
更不用說像雲北霄這樣手握重權之人。
一旦有機會,他就必須死。
至於柳煙柔……
沒了雲北霄,她又算得了什麼!
「那麼,有事儘管吩咐!」
「好。」
淑妃回答得乾脆利落,她笑了笑,又一步步走了回來。
她端起皇后桌上的茶盞,恭恭敬敬地遞給皇后,又自己端起一杯,鄭重說道:
「臣妾以茶代酒敬娘娘,臣妾向娘娘承諾,若事成,絕不讓娘娘失望。」
說完,一飲而盡。
看著皇后喝完茶,她笑了笑,放下茶杯,轉身離去。
皇后看著淑妃離開的背影,眉頭緊蹙,神色莫測,思索著淑妃今日之言幾分真幾分假。
不過,既然對方擺明了態度,她也只能抓住這個機會。
更重要的是,這是第一個向她伸出橄欖枝的人。
在此之前,她們都只顧著嘲笑她的失勢。
堂堂皇后,又豈能巴巴地貼上去。
既然是對方主動,那她也不算自降身份。
半晌,她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曾幾何時,她何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這般處境。
該死的柳煙柔!
該死的雲北霄!
若不是他們,自己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與此同時。
淑妃唇角勾笑,心情頗為不錯的往回走。
淑妃身邊的大宮女看了看四周,神色中滿是擔憂,問道:
「娘娘,皇后那邊真的可信嗎?她會不會反手出賣我們?」
天知道她剛才有多害怕。
娘娘所說的那些話,隨便一句都是殺頭的大罪。
若是皇后反手出賣了她們,或者隔牆有耳,那一切就都完了。
淑妃卻是神色輕鬆,瞥了一眼一臉憂心的大宮女,沒好氣地說道:
「瞧你那點兒出息,跟了本宮這麼久,怎麼還沒點兒城府?」
她說著,輕笑一聲,道:
「本宮敢如此和皇后說,自然是有把握的。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將我們的對話說出去。」
「現在的皇后,就是一隻沒牙的老虎。」
大宮女不太明白。
不過,她什麼也沒敢再說。
「行了,等會兒你出宮一趟,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二皇子,讓他準備接觸一下慶國公府。」
淑妃抬頭望了望有些蕭瑟的天際,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容,道:
「讓他動作快些吧,這樣提心弔膽的日子,本宮真的一天都不想過了。」
「是。」
大宮女將淑妃送回去後,悄然出宮,前往二皇子府。
同時,御書房內。
忽然被請來的柳煙柔看著御書房內的長公主,心中哪還有不明白的。
定是蘇父蘇母去找了長公主。
「臣婦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打量了她一眼,問道:「見過德妃了?」
柳煙柔恭敬回道:「見過了。」
後宮之事,她可沒覺得能瞞得過皇帝。
「說莊家的事情了?」皇帝又問。
柳煙柔自然明白皇帝問的是什麼,卻裝作一副沒有聽懂的樣子,悄悄抬頭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長公主。
皇帝重用雲北霄,卻絕不希望雲北霄身邊的女人是個心思深沉或者太過通透的人。
她最好就是個花瓶。
在皇帝面前,她也只能是個花瓶。
果然,見柳煙柔這般模樣,皇帝心情稍好了幾分,哼道:
「別看她,如實說就是。」
長公主也笑道:「陛下問話,你知道什麼說什麼就是。」
「是。」柳煙柔恭敬應著,這才說道:「德妃娘娘的意思是,莊家賞菊宴是針對臣婦的。」
「哼!」
皇帝冷哼一聲,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起來。
柳煙柔連忙垂下頭,一副害怕的樣子,道:
「陛下恕罪。」
「陛下。」長公主也道,「別嚇著了常樂。」
皇帝這才看向柳煙柔,道:「你覺得呢?」
柳煙柔道:「臣婦不知。」
「是不知還是心虛不敢說?」皇帝又道,聲音驟然冷冽。
柳煙柔嚇得明顯一哆嗦,口不擇言地說道:
「陛下恕罪,臣婦……臣婦……臣婦有罪!」
心下卻格外冷靜。
莊家的事情瞞不過東廠和鎮北王,自然也不可能瞞得過皇帝。
具體的事情經過,皇帝必然是知道的。
那麼他此刻這麼問,自己就不能再撒謊。
「哦?你倒是先說說你何罪之有?」
皇帝音調上揚,似乎很感興趣,又似是發怒的樣子。
柳煙柔做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說道:
「臣婦……臣婦騙了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說莊家賞菊宴上的事情是針對臣婦的,臣婦說不知,其實,臣婦早就知道了。」
「哦?你知道了什麼?」皇帝問道。
柳煙柔垂眸說道:
「其實,莊夫人那天送來兩盆藍色的菊花,臣婦就覺得事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