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
到底是該誰追究誰？！
她的皇兒，被柳煙柔和雲北霄害了一輩子，該追究的是她！
有時候，她真恨不得不顧一切的替皇兒報仇。
可是，她不能！
雲北霄正得勢，自己這時候貿然出手，只會陷皇兒和整個慶國公府於萬劫不復之地。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隱忍。
從另外三位皇子中挑選一人加以投靠，扶持其登上皇位，方能確保皇兒和慶國公府的未來。
到那時，她定要讓雲北霄、柳煙柔以及他們身邊的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皇后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片刻之後，她鬆開拳頭。
攤開手掌，看著那密密麻麻新舊交織的指甲印，默默地為自己上藥。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
一定要忍耐！
必須忍住！
方才那一刻，她確實想趁著雲北霄不在，讓柳煙柔為之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但她不能這麼做，絕不能打草驚蛇，更不能讓人知曉她早已清楚對皇兒下手的就是雲北霄和柳煙柔。
皇后上藥的動作極為緩慢，眼底的恨意逐漸消散。
許久之後，她收起藥瓶，重新端起茶杯，輕聲道：
「請她進來吧。」
此時，她的神色已然恢復平靜。
然而，宮女卻前來稟報：
「娘娘，剛才陛下身邊的人過來，把柳煙柔帶走了。」
這句話如同重錘一般，瞬間讓皇后剛剛平靜下來的神色再次出現裂痕。
她雙眼飽含殺氣地盯著說話的宮女，握著茶杯的手指關節泛白，那猙獰的模樣讓宮中無人敢出聲。
宮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
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重物摔落在地破碎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寂靜。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砰砰砰」的脆響。
宮殿內的茶杯、花瓶等器皿被悉數摔落在地。
壓抑已久的怒火一旦被點燃，便再難平息。
「去死！都去死！」
皇后如同瘋了一般嘶吼著。
沒有人敢說話，更沒有人敢上前勸諫。
大皇子出事之後，所有人都以為皇后已然看破紅塵，每日在自己的宮殿裡燒香拜佛，潛心修行。
但只有那些貼身伺候的人知道，皇后病了。
她的脾氣變得越發古怪，身邊人只要一句話說得不對，她就會大發雷霆。
她不僅會砸東西，還會對身邊的宮女太監動手。
在整個皇后宮殿裡，除了能為她出謀劃策的嬤嬤之外，其餘的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針眼，全是她在不順心的時候用針扎的。
這些人曾經都是她的心腹。
即便如今遭受這般對待，他們也只是默默忍受，不敢對外透露半句，更不敢讓人知曉皇后現在的狀況。
然而，今日的後宮註定不會太平。
在皇帝的人請走柳煙柔後不久，淑妃來到了皇后的宮中。
皇后發怒的時候，心腹們擔心皇后的情況會被外傳，通常會把外面伺候的人都打發走，只留下他們一眾心腹小心應對。
以至於外院無人，淑妃帶著人直接走進了內殿才被發現。
看著滿地的狼藉，淑妃嘖嘖兩聲，說道：
「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皇后剛舉起花瓶的手僵在半空中，看到突然出現的淑妃，臉色不斷變化，精彩至極。
半晌，她放下了花瓶，又恢復了往日那冷靜淡漠、仿佛對所有事情都不關心的模樣，理了理自己的髮髻，道：
「讓淑妃妹妹見笑了。」
她迅速給宮女嬤嬤使了個眼色。
宮女嬤嬤們便迅速行動起來。
不一會兒，殿內就被收拾乾淨，重新擺上了剛才被打碎缺失的各種物件。
淑妃今日前來，顯然不是為了嘲笑皇后。
她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水，神色嚴肅地看著皇后說道：
「常樂縣主被陛下請過去了。」
皇后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但又迅速收斂，恢復了淡漠的樣子，笑道：
「想必陛下找常樂縣主也有事。」
淑妃心中冷笑一聲，沒有拆穿她，直接說道：
「長公主進宮了，沒一會兒陛下就請了常樂縣主過去。」
看著皇后那再次變幻的臉色。
淑妃嘆了口氣，說道：「姐姐，陛下心裡怕是早就沒有我們這些老人了。以前是麗妃，現在是榮皇貴妃。」
如今拿著鳳印的是榮皇貴妃，但後宮的這些女人們從未將她放在眼裡。
一是因為六皇子年齡尚小，能不能長大都難以確定。
二是皇帝的身體狀況她們心中有數，絕對等不到六皇子長大。
所以，即便榮皇貴妃如今看起來很得寵，她們也不曾把她們母子放在眼裡。
「姐姐應該非常不甘心吧，畢竟，大皇子以前才是最有可能的那個人。」
皇后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緊蹙地看著淑妃，想要看出她今兒過來的目的。
淑妃笑道：「姐姐不必這樣看著妹妹，我們從來都不是敵人，姐姐，您說是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皇后問道。
淑妃看了看四周，笑道：「只是想和姐姐說點兒體己話而已。」
皇后會意，揮了揮手，說道：「都退下吧。」
片刻之後，殿內只剩下兩人。
淑妃這才壓低聲音說道：「莊家又回到慎刑司大牢了，陛下的意思，姐姐應該也看明白了吧。姐姐難道真的想等陛下查出來，再一一清算？」
皇后沒有說話。
慶國公府忙活一場，卻什麼也沒做成，還讓莊家又回到了慎刑司大牢。
這件事讓皇后也十分氣惱。
不然她也不會請柳煙柔進宮，試圖從她那裡找到突破口。
只聽淑妃又道：「陛下的身體越發不中用了，人也越來越糊塗。若他真不顧朝局，一心為麗妃翻案，將我們四家都為他陪葬……」
皇后緊緊握拳，這種情況她不是沒有想過。
淑妃看著她，卻輕笑一聲，接著說道：
「大皇子就不說了，前不久，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三方勢力全都被削弱了小半。陛下這是想要做什麼，嬪妾就不信姐姐沒想過。
姐姐，擁立幼子的事情，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若皇帝真有這樣的想法，前段時間的事情就不會只是個開端。
為麗妃翻案，順便除掉我們四家，替六皇子鋪路。榮皇貴妃還年輕，不是沒有涉政的可能，更別說還有個手眼通天極得陛下信任的雲北霄……」
淑妃靜靜地看著皇后，說道：「姐姐覺得，妹妹所說，有幾分可能？」
幾分可能？
哪怕只有一分可能，他們也不敢賭。
更何況，皇帝對幾位成年皇子有意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他真這麼做，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姐姐，嬪妾今日過來不為其他，就只想得到姐姐一句準話。」
淑妃話音頓住，認真地看著皇后，說道：
「姐姐，合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