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萍失蹤了。
京兆尹的人到柳家抓燕萍,卻被告知燕萍一早和石夫人身邊的翠兒出門辦事。
按照柳相府下人提供的消息找去的時候,卻得知兩人根本沒來過。
要找到燕萍,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京兆尹大人正準備宣布暫時退堂,容後再審,柳煙柔就道:「可以請柳大公子畫下燕萍的畫像。」
柳青允進士出身,年紀輕輕就在朝為官,要畫下一個人的畫像還是輕而易舉的。
只是,要畫的人是他母親身邊的貼身婢女。
若他畫出畫像,這些人指認真的是燕萍,讓他如何自處?
可這是在公堂上,他倒是可以拒絕,可這樣一來,只會讓人更加懷疑。
「柳大公子的意思呢?」京兆尹大人看向了柳青允。
柳青允暗暗握拳,深深看了眼柳煙柔,滿是痛心。
哪怕有再多不是,那都是她的親生母親,就非要鬧到這般?
柳煙柔對上他的視線,神色淡漠,「若柳大公子不願也不勉強,燕萍作為柳夫人身邊之人,不少人都認得,要找到一個能畫出她畫像的人並不難。」
「我畫。」柳青允道。
很快有人準備好了筆墨。
柳青允深吸了一口氣,朝桌案邊走去,路過柳煙柔時,腳步頓了下,壓低聲音道:「妹妹,那畢竟是母親,你……」
柳煙柔笑眯眯的打斷了他的話,「柳大公子,請吧。」
柳青允一口氣堵在喉間,痛心的看了她一眼,抬腳過去作畫。
很快就畫好了。
柳煙柔看了眼,不得不說,柳青允的畫技非常不錯,將燕萍的特徵畫的清清楚楚,見過她的看到這畫像能一眼認出。
左家村的那些人卻都疑惑的皺眉,「是不是畫錯了,我們見到的那人不長這樣啊。」
「是啊,那人臉比這還要尖一些,嘴巴也要大一點,反正不像。」
「對對對,那人不長這樣的。」
……
左永言也眉頭緊蹙,下意識看向了柳青允,想要確認他畫的是不是燕萍,怎麼和他見到的不一樣。
可不管是柳青允還是柳煙柔的神色都是如常,很顯然,這就是燕萍。
可那個去他家裡的是誰?
左老婆子更是直接白了臉,小聲嘀咕道:「這個是燕萍,那去我家的是誰?兒啊,咱們是不是被騙了,銀子……」
她正想問銀子還能不能拿到,就對上兒子警告的視線,連忙噤聲,心下卻忐忑起來。
左永言同樣忐忑,同時也意識到自己被人耍了。
一個弄不好,自己全家都要倒霉。
他腦子快速轉著,看向了簡馨,眼底閃過一抹陰毒。
萬不得已的話,只有全都推到她身上了。
一直緊張的柳青允鬆了口氣。
緊接著臉色就難看起來。
不是燕萍,卻打著燕萍的旗號,這明顯是有人在陷害母親。
能打著燕萍的旗號,很顯然是熟人。
會是誰?
柳青允第一個就想到了石夫人。
她當年能用自己的女兒換了妹妹,柳清婉落到如今下場,她肯定也恨極了妹妹。
有動機,也有能力。
柳青允想到的,柳煙柔也同樣想到了。
她直接道:「柳大公子想必是見過翠兒姑娘的吧,不如將她的畫像一起畫出來。」
這次柳青允沒有再遲疑。
很快,翠兒的畫像出爐。
剛一拿起來,就有人道:
「是她!」
「對對對,就是她!一模一樣!」
「說是叫翠兒?那左家人怎麼叫她燕萍?」
所有人都看向了左家人。
京兆尹大人直接問:「左永言,你上前辨認,去你家的是哪個?」
左永言哪敢不配合,指了翠兒的畫像就如實招供了。
「是她,她說她自己是燕萍,給了簡馨五十兩銀子,讓簡馨去湯家下毒。」
左永言說著,就砰砰磕頭。
「大人,我們勸了的,可勸不住啊,她非要去,還說湯家雖然是她舅舅,可在她娘家出事後就對她不管不問,如今能有銀子拿還能報仇,她非去不可。
大人,她是簡家大小姐,嫁到我們家本就是下嫁,對我們一家平日裡就是呼來喝去的,她根本就不聽我們的啊。」
左老婆子也反應飛快,立馬跟著哭嚎起來。
「大人明鑑,全都是她一個人做的,我們是無辜的,之前污衊常樂縣主的那些話也是她逼我們的。」
母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哭嚎著指控簡馨。
簡馨不可置信的看向二人,隨即就苦澀的笑了。
她早就知道了左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不是嗎?
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真的一點兒也不意外。
可是……
她看著左家母子的神色逐漸變得冷冽,直接就道:
「大人,他們撒謊,這一切都是他們逼我的,我娘家沒落,我自到了左家就沒過一天好日子。」
她猛地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跡,「這些都是他們打的!」
「我娘家爵位還在時,左永言花言巧語哄騙我,我娘家人出事後,他就露出了真面目,先是騙光了我的所有錢財,見從我身上拿不到眼前,就開始對我拳腳相加……
那對耳墜的確是柳煙柔給我的,可卻是她一年前剛嫁入侯府不久送給我的,我嫁入左家不久,就被左永言騙走了,為了嫁禍攀咬柳煙柔才重新拿出來的……」
簡馨早就恨透了左永言,此刻見他毫不猶疑的將自己推出去頂罪,更是什麼都豁出去了,直接就將自己所知道的原原本本的招供了。
從三天前有人找上門讓他們去湯家下毒,從左家人接了銀子欣喜若狂,再到他們在湯家門口盯了兩天,待到一個湯家婢女,讓她趁夜換上婢女的衣服潛入湯家。
「我原本是要告訴湯家人這件事的,不管他們怎麼背信棄義不念親戚情誼,但畢竟是我親舅舅一家,我怎麼可能真的沒有任何負擔的對他們下手。
她說著,狠狠瞪了眼旁邊的湯大人,冷笑道:
「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去了湯家,讓門房稟報要見你們,可你們的門房一聽說我是簡馨,直接就將我趕走,說你們早就下令,只要我來了就立馬趕走。
得知舅母在湯家別莊辦賞荷宴,我又去了賞荷宴,好不容易見到了舅母,可舅母只遠遠看了我一眼,就讓人將我扔了出去!
我給了你們兩次機會,是你們自己想死,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