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柔臉上笑容一僵,扭頭就見督公從內室走了出來,嘴巴張了張,臉一下漲的通紅,小聲問道:
「督公剛才一直都在?」
那她剛才裝模作樣訛湯氏的事情,豈不是被他聽了個完完全全?
她還撒謊說督公不願見她,還說要打點督公府的人……
柳煙柔一陣尷尬,低下頭像個撒謊被夫子抓了現行的孩童一般,緊張的抓緊了衣擺。
雲北霄看的好笑,目光落在喝完了的湯碗上,腦海里不禁閃過她說那是藥的情形,又一陣忍俊不禁。
「嗯,一直都在,丫頭撒謊的本事又見長了。」
柳煙柔臉更紅了,「那個,我只是不想讓湯氏那麼輕易如願。」
督公都說了,有人插手他也沒法一直關著簡紹。
既然遲早要放,那肯定是要得些好處再放的,不然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目光落在桌上那一沓銀票上,想了下,咬牙抽出五張,塞到了雲北霄手裡。
雲北霄不可置信的看著被塞到手裡的五百兩銀票,嘴角抽了抽。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直接給他塞銀票。
以往就是真有人要給他銀票,也得是裝在匣子裡,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
不像這個,銀票都捏的皺巴了。
柳煙柔見他不說話,一咬牙,只好又拿了兩張,低著頭雙手遞給他。
「……」
雲北霄扶額,「你很缺銀子?」
「嗯,很缺的。」
柳煙柔連忙點頭,眼巴巴的看著督公,希望他能大發慈悲,不要她的銀票了。
雲北霄忍不住低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將手中的銀票和她其他的放在一起。
柳煙柔看的眼皮都不禁跳了跳。
督公……他不會是一張都不打算給她留吧。
上輩子,她可沒少聽說督公摳門的事情,但凡送到他手裡的東西,就從沒有吐出去的。
嗚嗚嗚……她的兩千兩銀子,都還沒捂熱呢。
「怎麼的?怕本督拿走你的?」雲北霄不禁失笑。
這丫頭,財迷的毛病改不了了吧。
小時候救他,還不忘讓他給銀子呢。
雲北霄腦海里閃過她小豆丁的模樣,雙手叉腰的站在他面前,奶呼呼兇巴巴的說:
「我今兒救了你一命,你就當知恩圖報,快點給銀子,五兩!」
她伸出胖乎乎的五根手指,想了下,看了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樣子,又攥回去兩根。
過了會兒,又攥回去兩根。
繼續兇巴巴的衝著他說。
「一兩!不能再少了!現在沒有的話,先欠著也行!
我叫蘇煙柔,青州蘇家最最最最受寵的小小姐,到時候記得還我!」
她驕傲的拍著胸脯,得意的小模樣兒,他至今記憶猶新。
那會兒他就在想,這世間怎會有這般嬌憨可愛的小丫頭。
柳煙柔沒看到雲北霄怔愣的樣子,咬唇想了會兒,上前小心翼翼的扯著他的衣袖,仰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督公,能不能不要全拿走,柔兒真的很缺銀子。」
這一刻,雲北霄心都要融化了。
他不禁笑著俯身,在她唇瓣輕輕落下一吻,將銀子盡數塞到她手裡,道:
「都是你的。」
柳煙柔還在捂著唇瓣怔楞,聞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
「真的!」
雲北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柳煙柔滿心滿眼都是銀子到手了的喜悅,哪裡會在意鼻子被捏了下。
督公願意,別說是鼻子了,他想捏哪裡都可以。
雲北霄瞧著她財迷的樣子,就一陣低笑,附身,在她耳畔說道:
「本督今兒個還有事,不能滿足丫頭,丫頭可會生氣?」
柳煙柔身子一僵,哪還敢接話。
督公這種問題,當真是怎樣回都不對。
「噗——」
雲北霄又忍不住的一陣低笑,揉了揉她腦袋,道:「明兒個在督公府等你,你記得傍晚再來。」
「嗯嗯。」
柳煙柔忙不迭點頭,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臉頰驀地爆紅。
「我……我……」
「不是說了要去督公府求情嗎?」雲北霄低笑。
柳煙柔低著頭抓著衣角。
是這樣沒錯啦,她也的確打算明兒個去督公府的。
可……
這話從督公嘴裡說出來,怎麼就怪怪的。
怪讓人臉紅的。
「乖,本督等你。」
雲北霄低低的笑著,輕輕揉了揉柳煙柔腦袋就離開了。
柳煙柔臉頰紅紅的,半天才緩過來些。
看著兩千兩銀子一分不少的落在自己手裡,心情又更好了些。
喊來香蘭,和她說了打算讓她和蘇力一起去一趟蘇杭的事情。
香蘭一聽,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不住的搖頭道:
「小姐,你是不是嫌棄奴婢了。」
她自小跟著柳煙柔,從未離開她超過一天,這會兒忽然要去蘇杭,離開這麼久,她捨不得小姐。
柳煙柔拉著她坐下,替她擦了眼淚,語重心長道:
「你自小跟我一起長大,應該也看出我如今的處境了吧。」
香蘭點頭,憤憤道:「侯府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正是因為知道小姐處境艱難,她才更不能在這時候離開。
她甚至都懷疑小姐支開她,就是想要做傻事。
越是這麼想,香蘭心裡就越是害怕,拉著柳煙柔的手就道:
「小姐,不行我們回青州吧,咱們不要管京城的這些人和事了,咱們去青州找老爺夫人,他們肯定不會不管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