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怨恨我？」
柳夫人腳下踉蹌，看著柳煙柔的目光有些閃爍。
柳煙柔冷笑了聲。
「不該怨恨你嗎？我原本在青州有愛我的爹娘，疼我的哥哥弟弟，可到了京城，等待我的只有親生父母和親哥哥弟弟們無休止的懷疑和指責。
你們將我接回來，卻怨恨我的到來讓你們那位捧在手心的假千金受了委屈。
她哭了，就說是我招惹的。
她東西壞了，就說是我嫉妒她故意弄壞的。
她不高興了，就說是我欺負了她。
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可曾親眼見過我欺負她？！
柳清婉在剛才的宮宴上，當眾讓我一個所有人都知道不擅琴棋書畫的人上去獻藝，柳夫人可曾為我這個親女兒擔心過一分一毫？
現在柳清婉出事，你們倒是連調查都沒有上來就指責我！
你們既然如此不待見我，又何必接我回來？」
柳煙柔一字一句似是在說旁人的事情一般平靜，可圍觀的人卻聽的震驚不已。
相府大小姐柳清婉竟然是假千金？！
他們從來都沒懷疑過柳清婉的身份，只以為相府有兩個女兒。
甚至，相府不待見柳煙柔，他們還猜測過是不是找回來的二小姐其實不是真的，相府只是礙於臉面才沒有將這個後來找回來的二小姐又送回去。
卻不想，竟是這般！
假千金鳩占鵲巢，親生父母卻對這假千金視如己出，對真千金百般責難。
光是想想都有些心疼。
柳煙柔原本有愛她的家人，卻因親生父母的出現，帶著對親生父母的憧憬來到京城，可等待她的卻是各種指責和埋怨。
她該有多失望，才會和相府鬧成如今這般。
一時間，在場眾人看柳夫人的目光都變得一言難盡。
柳夫人卻並未注意到，她看著柳煙柔臉色不住變換，顫抖地指著她怒道：
「你在怨我，你有什麼資格怨我，我們接你回來，讓你享受相府的資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一定要和清婉爭。
你是不是一直怨我們沒有將清婉送走？她雖然不是我們的親女兒，可我們養了她十幾年，感情一點兒也不比你差，你憑什麼讓我們將她送走，柳煙柔，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看著歇斯底里的柳夫人，柳煙柔苦笑了一聲，忽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從未讓你們送走柳清婉，也從未和她爭過，反倒是你們，拿了我多少東西送給了柳清婉。」
說起這個，她就想起了之前送到相府的單子，道：
「柳夫人，我們之間既然沒有母女緣分，那也別彼此折磨了，你把從我這裡拿走的東西還給我，我們從此一筆勾銷。」
「我什麼時候拿你東西了！」
看著眼神閃爍不願承認的柳夫人，柳煙柔嗤笑了聲，更不願和她糾纏，直接道：
「給你最後兩天時間，兩天後我若還沒見到我的東西，我會帶著京兆尹的官差前往相府。」
看著柳煙柔直接就走，柳夫人臉色更是難看。
「柳煙柔，我是你親生母親！你這樣不孝就該天打雷劈！」
「夠了！」
柳相剛帶著幾個兒子去打點完了柳清婉的事情，就聽說柳夫人和柳煙柔在宮門口鬧起來了，剛過來就聽到柳夫人這話，連忙壓低聲音呵斥。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還有沒有一點當家主母的樣子！」
柳夫人有些心虛，看了眼四周看熱鬧的眾人，對柳煙柔更是埋怨。
「那也是被那逆女氣的，她把清婉都害得要去渡安寺了，竟然還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她簡直……」
「夠了！」
柳相再次怒喝，「清婉的事情和她無關！」
柳夫人眸光閃爍，想到柳煙柔那一點兒都沒將她放在眼裡的樣子，就又一陣怒火。
「怎麼可能和她無關，我都問清婉了，她今天進宮後那逆女就一直找她麻煩，害得她被掌嘴，舞衣的事情肯定也是她乾的！」
柳相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陰沉地看著她，壓低聲音怒斥道：
「你夠了啊！你看看四周，多少人在看你笑話！」
柳夫人當然知道這些人都在看相府的笑話，可想到柳煙柔，她就壓制不住火氣。
到底是顧念著相府的名聲，目光陰沉的轉身就走。
看著相府的人這就要離開，人群中忽然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喊了起來。
「柳相，記得還常樂縣主的東西啊。」
「也不知道相府欠了常樂縣主什麼東西，竟然霸占著不給，逼的常樂縣主要請京兆尹的官差幫忙做主。」
「你們都沒聽說嗎？人家常樂縣主從青州帶來的財物和鋪面，都被相府騙去給柳清婉了。」
「真不知道相府的人腦袋怎麼長得，放著親女兒不管，對一個假千金掏心掏肺，那假千金今兒個還干出當眾脫衣的事情，當真丟人現眼！」
……
眾人竊竊私語，柳相臉黑如鍋底。
柳煙柔所說的那張單子，他事後是查清楚了的，正準備這幾天找個機會和柳煙柔說清楚，將這些東西還給她。
卻不想，柳煙柔竟然又一次大庭廣眾之下將這事鬧出來，讓這麼多人看相府的笑話。
還有柳清婉！
一直以為她懂事不讓他操心，可現在看來，也是個愚蠢的，竟然在宮宴上都能被人算計了！
竟然連算計她的是誰都不知道！
柳相越想越火大，等到了馬車上，就忍不住一巴掌扇在柳夫人臉上，「都是你教的好女兒，一個兩個的哪有點世家貴女的樣！」
「老爺！」柳夫人眼都紅了，「關我什麼事，明明是那逆女！」
「你給我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柳煙柔的東西都拿走給了柳清婉，還有柳煙柔在府上竟然連月錢都沒有，你可真是她親娘！
回去就把東西給我整理好，明天就親自送去給她，要是敢讓她將事情鬧到京兆尹，你就也跟著柳清婉去渡安寺！」
柳相罵完還不解氣，一腳踹在她身上，「滾下去，看到你就晦氣！」
柳夫人灰溜溜地下了馬車，上了後面三兄弟的馬車，臉色陰沉，咬牙切齒地道：
「柳煙柔那賤人！上輩子欠她的！」
柳青允也眉頭緊蹙，臉色難看地道：「二妹當真越來越放肆了！」
柳青禮張了張嘴，遲疑了下，說道：「或許，真的是我們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