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很會講道理的胖子

  站在飯店門口的胖子,正在賣弄他的口才和幽默感。記住本站域名

  當下,也有乘客跟著他陪笑。

  這好比是一匹野狼,當它對著黃羊裂嘴笑的時候,作為被捕獵的對象,又怎麼能不陪笑兩聲呢?

  那多不給人家面子。

  簡直就是,太影響野狼進食的心情了。

  這樣,不好。

  ——其實,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不缺這種喜歡陪笑的人。

  他們的心裡,其實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對方恐怕並沒有什麼善意。

  可這種人骨子裡的怯懦,讓他們寧願對著這些壞傢伙,露出一股獻媚、討好的笑容。

  也是不敢去抗爭的。

  他們這麼做,其實就是在內心裏面,渴望對方在下狠手宰自己的時候。

  這種人希望眼前的這些壞傢伙們,能夠對自己網開一面;

  從而成為在所有挨宰的傢伙中、最為幸運的那一位。

  其實,往往到了最後。

  這種缺乏骨氣的人,反而是被宰的最狠的那一批

  這就好像狼群,它們在捕獵的時候,是不會朝著牛群裡面,那些牛角最硬、最有鬥志的公牛下手的。

  太硬的韭菜,連生產隊裡的社員,都不想割它

  羅旋扶著陳曉端,站到一旁的屋檐下,準備讓她透透氣、緩緩再進去吃飯。

  這種服務點的套路,羅旋太清楚不過了。

  自己現在又不差錢,所以不想在這3塊2塊錢上面,給自己弄一身慪氣。

  不值當。

  「上廁所1毛!」

  其餘的乘客當中,有人內急。

  她們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往院牆底下的廁所里跑。

  只不過,那一排簡陋的廁所門口,放著一張課桌,後面坐著一位乾巴巴的中年婦女。

  只聽她兇巴巴的嚷嚷道:「先交錢,再上廁所!如果是不吃飯的,上廁所2毛,要買衛生紙的,再加1毛。」

  其實,

  坐在廁所門口收錢的這個婆娘,她說話的口音,也是榮威縣一帶的口音。

  只不過這傢伙,為了避免有人和她認老鄉、攀交情。

  所以她在說話之時,就故意憋聲憋氣的,裝成是外地口音一般。

  「大姐,先前那位男同志不是說想上廁所就到這裡來嗎?」

  乘客之中,

  有一位婦人上前,試圖和那個婆娘講道理,「當時,那位胖胖的男同志,並沒有說上廁所要收錢呀!」

  「那他也沒說不收錢啊!而且,廁所這塊兒,和他一個賣飯的,有什麼關係?

  死胖子那邊,是管往你們肚子裡,填東西的。

  我這裡,是負責讓你們往外放東西的。

  老娘這裡收不收錢,他能管得著?」

  對於這些前來,想和自己討價還價的人,負責收費的這個婆娘,早就見膩歪了。

  只見她眉毛一挑:「這廁所是我花錢請人來挖的。平時打掃衛生、維護蹲坑,還要把糞挑出去倒。

  我不要錢嗎?我不需要吃飯的嗦?

  你說你這個人吶,白活了這麼大,連這個道理都想不明白?我說你,還真是安逸的很!」

  那婦人無奈。

  水火不留情,此時她也不敢再拖沓,只得哆哆嗦嗦地、從衣兜里掏出一張藍色手帕。

  婦人的手顫抖著,顫顫巍巍打開手帕,露出裹在手帕裡面那一卷紅紅綠綠的鈔票來。

  跟在婦人後面,有些男乘客見到這一幕,小心臟不由得一緊!

  撒泡尿,都得花2毛錢?

  這也太貴了!

  要是自己能夠把這2毛錢,給省下來的話,那麼回去之後,還能給孩子們買上3個油炸豌豆餅,讓他們解解饞呢!

  於是,

  不少心疼錢的男乘客,便偷偷地往院牆邊的小樹那邊溜。

  那些女同志上廁所,得注意影響。

  但是男乘客們,倒是沒有這種忌諱。

  老話都說了:撒尿不看人,看人的話,它就尿不成!

  生產隊裡那些男同志,誰不是解開褲腰帶就開干?

  只可惜,

  還有一句老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在這裡開店開得久了,什麼樣的人,看守廁所那個婆娘沒見過?

  「隨地大小便,罰款1塊。」

  坐在廁所門口、長桌後面的那位婆娘。

  慢慢悠悠的從兜里,掏出來一支劣質香菸,隨後熟練的叼在嘴上。

  也不朝那些、準備開溜的男乘客們那邊看上一眼。

  只是嘴裡冷冷的吆喝了一聲:「你們是人、還是生產隊的驢啊?

  扯出個三寸長的傢伙,你就敢給老娘滿地亂尿?

  你想想,我們要跑到你家裡去,像你這樣子隨地大小便,你會幹不?」

  那些男乘客一聽,頓時一個個偃旗息鼓的、蔫頭耷腦的乖乖的往回走。

  那一邊撒尿是1塊錢,這邊是2毛。

  怎麼算,也是算不過帳的

  大傢伙兒一邊排隊掏錢,一邊在心裡,默默的問候著眼前這個臉頰上無肉、長著一雙三角眼的臉色蠟黃的婆娘。

  大家都在心裡,試圖這個婆娘祖上18代祖宗、裡面的女性成員,發生超乎友誼的親密關係

  至於收費的這個婆娘,她剛才所說的這個廁所,是她花錢請人掏的。

  也是這個婆娘,她把糞挑出去倒的

  還振振有詞的說,這個廁所和那個飯店之間,沒有半毛錢關係。

  這種話,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這裡開辦一個服務點,既然連那麼大規模的飯店都能開的了。

  又怎麼可能,不附帶修建一個廁所呢?

  而且在這個時期,公共廁所糞坑裡面的人體黃金。

  那都是附近生產隊的社員們眼中,不可多得的寶貝啊!

  大家哪怕不惜給這家飯店,塞上幾包煙,也得來搶著把大糞給挑走。

  哪需要這個看守廁所的婆娘,親自動手去倒糞?!

  只不過,

  大傢伙兒也拿這個婆娘沒辦法,除了各自在心裡,默默地問候一下她的歷代祖宗之外。

  所有的乘客們,也只能乖乖地排隊交錢。

  然後依次進入,那個臭氣熏天的廁所裡面,解決問題。

  這又有那句老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哇!

  可即便是低了頭,也未必會有好結果。

  大伙兒都是捏著鼻子,仔細盯著腳下每一寸地方,小心翼翼的進入了廁所之中。

  這種簡易的公共廁所,它裡面的環境之惡劣,可能後世之人,沒有幾位能夠想像的出來。

  恐怕也沒有幾位大佬們,願意去相信。

  只見廁所之中,一字排開十幾個蹲坑。

  這種蹲坑,就是在糞坑上面,用長長的條石,做了一些隔斷。

  以供人下腳、蹲點。

  有人的菊花長得歪,有的人肚子裡有蛔蟲,還有的人不幸正在打標槍

  反正不管怎麼樣。

  這些供人下腳的條石上,有黃的、黑的,發綠的,裡面還裹雜著筷子那麼長的蛔蟲的

  稀的,乾的,不干不稀的

  各種顏色,各種形態的、不可描述的排泄物,這是這裡一堆,那裡一坨。

  甚至就連背後的土牆上,都是星星點燈,斑斑駁駁

  在蹲坑的對面,是一字排開的十幾個大尿桶。

  用坐在門口、負責收費那個婆娘的話說:乾貨和水貨分離,人體黃金與黃水不能混裝。

  其實。

  之所以要擺這麼一排尿桶,它的真正原因:是因為這個時期的收購站,正在大量收購尿液。

  這桶里裝著的,可不是尿啊!

  那是3毛、5毛錢呢。

  尿桶之中。

  因為水分已經蒸發掉了大部分,這這就使得尿桶裡面裝著的尿液,粘稠的都能掛杯了

  不用親口品鑑!

  只要人往廁所里一站,保證是入鼻並不柔。

  絕對是一線喉、直上頭。

  等到十幾支水槍,齊齊朝著這些尿桶猛烈掃射之時。

  新舊尿液交雜,所產生的那股強烈的氨水味

  唉呀呀,那味道

  簡直是不擺了!

  進入公共廁所,去解決問題的乘客們,個個都是捏著鼻子進去,捂著嘴巴出來。

  人人憋得滿臉通紅,熏淚眼婆娑。

  猶如在家裡,受了婆婆的窩囊氣、卻又無處申冤的小媳婦兒:一隻手猛烈地搖晃著,而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巴。

  雙眼含淚,讓人看的心生憐憫

  這些乘客們一衝出廁所的大門,個個都落荒而逃。

  那場景,

  真像是像極了村里,那些受盡了委屈,想去投河的小兒媳婦

  大傢伙兒上完廁所,然後排隊在飯店大廳外面的屋檐下、那個水槽裡面洗過手。

  這才正式開始了,給大家漲姿勢之旅。

  只見先前那位胖子,依舊站在屋檐下。

  滿臉堆笑的,對著乘客們招呼道,「來來來,同志們都往裡面走啊。

  裡面有桌椅板凳,供大家歇歇腳。有熱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飯菜,供大傢伙兒好好的享用一頓美食。

  還有甘甜甘甜的開水,你們只管敞開來喝。

  我們這個餐飲服務社呀,就是為你們這些廣大的群眾們,提供服務的嘛!甭客氣,裡面請!」

  剛剛在廁所裡面,享受了一場視覺,和味覺上的盛宴的乘客們。

  其中有的人,此時實在是沒了胃口。

  便從包里拿出自己帶的橘子、芭蕉,或者是幾顆煮雞蛋,準備站在院子裡面,簡簡單單的湊合一頓。

  那個胖子見狀。

  剛才還堆滿了笑意的那張臉,不由的垮下了下來。

  只見他指著院子裡,正在剝橘子的那兩母女,高聲厲喝道:「你們在整啥嘞?」

  那對母女之中。

  她們其中的那個女兒,看上去像是一個中學生。

  而她的母親,一看就是那種老老實實、唯唯諾諾的家庭婦女。

  見胖子朝著自己吼。

  那位15、6歲的女兒,一挺胸脯。

  便勇敢的站了出來,脆生生回道,「我娘暈車,現在沒胃口吃飯,我們打算就在這裡,剝兩顆橘子吃吃」

  「吃吃吃。我那裡面,好幾百平方的大廳里,還容不下你們吶?

  你站在我飯店門口,吃自帶的東西,這不是赤果果的、在扇我的臉麼?!

  同志呀,你這個做法,要不得呀!你這是扇了我的左臉蛋兒、還要讓我把右臉,也給你伸過去嘛!」

  胖子說著。

  用他那兩道冷厲的目光,冷冷的環視那些站在院子裡、戰戰兢兢看熱鬧的其他乘客們。

  然後冷聲說道:「各位群眾們,你們來評評理,大傢伙兒有沒有覺得,這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是不是做的很過分?」

  胖子當然不會,等那些乘客來回答自己。

  他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想殺雞敬猴罷了。

  說著,

  胖子扭頭,又衝著那隻待宰的小母雞厲聲道:「小姑娘,你倒是說說,是因為我飯店裡面的飯菜,做的味道不好?

  還是我的環境太差?讓你們嫌棄了?

  胖子以一種3里地之外,都能聽見的大嗓門嘶吼道:「小姑娘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是什麼做派呀?

  鐵匠鋪外面,你擺攤賣你帶來的菜刀,你覺得能行?」

  小姑娘剛剛長大,還沒有絲毫的社會經驗。

  現在她被那個胖子這麼一問,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一時間站在那裡,手足無措,淒淒哀哀的,不知道怎麼應對。

  好像真是如同那胖子,嘴裡所說的一般:自己做的太不對了!

  簡直就是太、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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