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乘客服務點

  「嘎斯牌」客車吱吱呀呀,艱難的行駛在通往省城的公路上。記住本站域名

  老大哥家風格的產品,慣例都是傻大粗黑型的。

  客車裡面座椅,非常的硬。

  如果是瘦一點的人坐上去的話,屁股會被咯的生疼。

  而且老大哥整出來的產品,無論是在人機工程和舒適度上,清一色的不考慮人的感受。

  別看車廂里的配置不怎麼樣。

  但這輛客車的外表,倒是很新。

  因為這是從榮威縣車站,駛往省城裡的班車,三天一趟。

  事關到一個縣的體面,所以一般來說,通往省城裡面的班車都是車況、車貌最好的汽車了。

  而且。

  開車的駕駛員,也是縣長途汽車運輸服務社裡面,相對來說,脾氣要好一點的老師傅。

  畢竟,在這個時期能夠出趟遠門、去省城裡面的乘客,其中大部分,都是公家人。

  或者是城鎮裡面的居民。

  如果駕駛員的脾氣,太過暴躁的話,稍不注意,他就會踢到鐵板上。

  陳曉端和羅旋,坐在班車的中部。

  稍稍有點暈車的陳曉端,原本是想坐到最前面去,也就是司機右手邊、第一個位置。

  可羅旋,卻堅決制止她的這個要求。

  榮威縣通往省城的公路,路況並不怎麼好,有不少路段,都是在懸崖峭壁之間通行。

  如果做到班車的最前面去的話,舒服倒是舒服,扎眼也扎眼。

  可要是遇到一點兒落石啊、會車的時候相撞啊之類的,那危險係數就會大大的增加。

  重生一世,再世為人,這機會可來得不容易。

  不管怎麼說,小命要緊。

  陳曉端暈了一會兒車,又是用生薑片貼肚臍眼兒、又是在鼻子底下放橘子皮的。

  忙忙亂亂折騰了小半天,這才靠在羅旋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一股夏日雨後,一打開窗戶便撲面而來的、夾帶著野外草木清香味道的舒爽氣息。

  自陳曉端的秀髮中散發出來。

  如同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道,好似裝著冰片麝香的香囊氣息,時有時無地鑽進羅旋的鼻孔之中

  聞之,

  讓人感覺神清氣爽,四肢百骸倍感通泰。

  心神寧和,舒爽無比。

  班車繼續在崎嶇不平的省道上,艱難地行進著。

  長時間的顛簸之苦,使得車上的大多數乘客們,早已沒了剛剛坐上班車之時、那種興奮勁。

  此時他們一個個的,都開始變的蔫頭耷腦、昏昏欲睡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當班車行駛到半途,到了一處四下里都沒有人煙的荒涼地帶,便突然一拐彎,徑直拐進了路邊一條小路之中。

  原本通往省城的那條大公路,都足夠顛簸了。

  坐搖搖車一樣的乘客們,此時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被搖快散架了一般。

  而這條坑坑窪窪的鄉間小道,那就更加的崎嶇難行,坑深路窄,客車行駛在上面,如同坐海盜船一般。

  這下子,

  原本就精神萎靡不頓、渾身癱軟的乘客們,頓時來了精神!

  只見大傢伙兒鼓起餘勇,伸手死死地抓住前面座椅上的扶手。

  所有人都忍不住大腿發力,暗中擺出一副「扎馬步」的架勢。

  各自只敢將自己的屁股,輕輕的貼著座椅,而不敢真的坐下。

  太顛簸了!

  誰要真敢坐實了的話,一不小心就會被皮球一樣拋上車頂,這種情況,還是極有可能的。

  人家航天員,是飄在半空中。

  客車裡的這幫可憐的乘客,那是被彈上車頂。

  這個時期,可沒有什麼「意外險」,「人身傷害險」這些東西。

  摔了白摔,只能自認倒霉。

  要是有誰因此而受點輕傷的話,那是不可能,會因此而得到半個蹦子兒的賠償的。

  公家的錢,能隨便給麼?

  別的乘客已經各自採取措施,與行駛在跳跳床上面一樣的班車,進行著鋼鐵與肉體之間的激烈的對抗。

  與此同時,

  原本就因為暈車而昏昏欲睡、渾身沒勁的陳曉端,此時也略帶驚慌的瞪大了眼睛。

  只見她伸出一隻、如同小蔥一般的手,緊緊抓住扶手,而另一支手,則死死的拽著羅旋的肩膀。

  此時的陳曉端的臉上,滿是痛苦。

  班車搖晃的愈發厲害,逼的她只能使盡全力抓緊,半點也不敢鬆開。

  但她顯然缺乏,應對這種狀況的經驗。

  陳曉端的雙腿,並沒有像別人那樣暗自發力。

  以自己的腿彎,製造出一副人體緩衝器,也好減輕劇烈的顛簸,給人體帶來的,那種忽上忽下的巨大衝擊力

  班車就這麼蹦蹦跳跳、歪歪扭扭的,在鄉間小道上,行進了可能有5,6里路。

  然後,

  在一片荒無人煙的空曠處,赫然出現了一座磚瓦大院。

  司機甚至都用不著鳴笛,站在大院門後的人,便提前打開了那兩扇沉重的院門。

  原來,

  這是榮威縣長途汽車運輸服務社,設立在半道上的一個休息點。

  車廂裡面。

  出過多次遠門、對這種情形早已見怪不怪的一位中年人。

  此時,他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完了,又得進一回屠宰場了」

  而在他的旁邊,有一位小媳婦兒模樣的少婦聞言。

  好奇的開口問:「屠宰場不是供銷社辦的嗎?在這荒郊野外,也沒見到有供銷社、有單位呀。」

  見自己的話有人接茬。

  那位中年男人頓時來了精神。

  只聽他提高音量道:「這個屠宰場啊,說起來可不一樣!裡面不殺雞來它也不宰羊。這裡專門用一會兒軟、一會兒硬的刀子,捅的我們哭爹又喊娘!」

  那位少婦聞言,也不知道她心裡,此時聯想到了什麼

  只是臉上一紅,沒敢再細問。

  「閉嘴!」

  售票員一聲厲喝,打斷了那位正在賣弄他的見識、和口才的中年男人:「這位同志,你信不信,我把你扭送到我們汽車站的保衛科去?

  造謠生事、誹謗中傷公家單位。

  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昂!

  這是在破壞我們社會安定團結,這種大好局面的事情!

  這是破壞我們長途汽車運輸服務社、這個省級優秀單位名譽的事情!

  說說,你是哪個單位的啊?要不要我,去向你們的領導反映反映?」

  營業員一通王八拳,加馬氏形意八卦太極拳,幾頂高帽子連帶大帽子扣下去。

  頓時把那位正說的津津有味、唾沫橫飛的中年人,嚇得趕緊閉了嘴!

  猶如一隻炸了毛的小公雞,好不容易把氣氛也醞釀好了、姿勢也擺正了。

  結果卻突然被人一棍子,狠狠地敲在它的雞屁股屁股上

  這下子,就有點難堪了。

  實在是讓人沒法繼續裝比。

  售票員看見自己,已經把對方的氣勢給壓制住之後,也不願意將餘勇追敗寇。

  畢竟,

  剛才,準備給大伙兒當旅途導師的、那個中年男人,人家也是穿著四個兜的幹部服。

  左胸的上衣口袋裡面,還別著一隻賊亮賊亮的鋼筆。

  看那傢伙臉上的氣質,和他身上的衣著打扮。

  這也應該是一個,吃著公家糧的傢伙。

  售票員剛才,也只是色厲內茬、虛言恐嚇一番而已。

  這種玩意兒。

  分出了高下就行,一定要懂得見好就收。

  真要是鬧大了的話。

  估計,班車上的這個售貨員,還未必斗得過那個中年男人。

  售票員不再理會那位中年男人。

  只是扭頭,朝著坐在車裡的乘客們,高聲嚷嚷道,「下車了,下車咯,大家下車上廁所、吃點飯。休息休息,咱們再走。」

  司機停好車,然後從駕駛室打開門,率先跳了下去。

  緊接著售票員便背著挎包、拿票據架子,開始驅趕車廂里的乘客。

  也有的乘客,人家並不願意下車。

  而是坐在座位上,對售票員說道:「我自己帶著有雞蛋,也不想上廁所,我就在車裡坐坐,行嗎?」

  對這種情況,售票員見得太多太多了,簡直是麻木的不要不要的。

  只聽她兇巴巴呵斥道:「不行!這車裡面,還放著大伙兒的行李。到時候誰家丟了一件外套,誰又丟了一個水杯。

  那咋說得清楚?下車,下車,統統下車!」

  羅旋搖醒陳曉端,然後扶著她慢慢的往外走。

  「怎麼?你這是想去吃點飯嗎?

  陳曉端慵懶的扶著自己的額頭,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我倒是不覺得餓,如果要吃飯的話,你就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羅旋微微點頭:「恐怕吃和不吃這事兒,由不得我們。」

  陳曉端聞言,詫異地抬頭望著羅旋,滿臉都寫著不可思議四個字,「這是什麼意思?」

  羅旋望著車窗外、那兩道正在緩緩關閉的大鐵門,心中暗自苦笑一聲。

  這是要關門打狗的架勢啊!

  眼前這一幕幕場景,自己簡直是太熟悉不過了

  這個院落,是幾個縣裡的長途運輸服務社,聯合起來搞的一個落腳點。

  其本意,

  是給長途出行的旅客,和司機、售票員他們,提供一個安全、快捷的用餐、臨時休息的服務點。

  經,自然是本好經。

  「啪嗒——」

  全車乘客,剛剛被售票員從車廂里驅趕出來。

  司機便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把將車門給掛上鐵鎖。

  然後,拿著他那個已經盤出了漿的搪瓷水缸,便徑直走進了服務點的大廳之中。

  只見他順手在櫃檯上,拿了兩包煙。

  接著,司機一頭扎進大廳後面的一個小包廂里,便再也不露面了

  「吃飯了,吃飯了!」

  一名頭戴軍綠色帽子、身上穿著四個兜的胖子,此時正站在大廳門口。

  只見他對著剛剛下車的乘客,高聲吆喝道:「同志們吶!快來,你們坐車也辛苦了。

  快快進到屋裡來,歇歇氣、喝口水,緩解一下長途坐車的疲勞。

  要洗手的,就在這大廳旁邊,有一排水槽。

  要上廁所的同志,去院子右邊,那裡有一排廁所。」

  胖子高聲嚷嚷道:「先給大伙兒說一說啊,你們上廁所的時候,一定要分清楚男女!

  可別鑽錯了啊,要不然的話,那可就是生活作風問題了啊,性質是很嚴重滴」

  說完。

  這個胖子,也不管滿臉疲憊的乘客們,到底是什麼反應?

  他自個兒,倒是被自己的幽默給打動了,忍不住就站在那裡,哈哈大笑起來!

  當下,也有乘客跟著他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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