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辦學堂?」
對於學堂一事,他深有感悟。
虞長儀看出他躍躍欲試,強行壓制,「這事還不急,世子先專心讀書備考,等你考上國子監,我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謝衛琢點頭。
有些欲言又止。
虞長儀直接問:「世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謝衛琢小聲請求,「既然侯府要開設學堂,可否往禹城也開一所?」
他雖然離開了禹城,但他的心還留了一半在那裡。
這次回來,他原是帶著要回的心,但當他見了自己父親的牌位,見到母親泛白的雙鬢,見到這麼大一個侯府里里外外全由虞長儀操持,反倒改了主意。
他是侯府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要是他再離開,常遠侯府百年聲譽很難再維繫。
所以他也能理解虞長儀為什麼會跋山涉水把他找回來。
如果換做他,也會這麼做。
從小他爹就告訴他做男人要有擔當,他既已成了家,就要擔得起丈夫的角色。
如今他更是喜當爹,有了謝堂謝柳兩個兒子,他也要做出表率。
虞長儀早就猜到了謝衛琢的想法,「世子與妾身真是想到一塊了,妾身原本就想在禹城開設學堂,至於老師的人選,還得拜託世子引薦。」
謝衛琢沒想到虞長儀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考慮他的事,感激之餘又多了幾分敬佩。
甚至他覺得這世上大多的男人都不如後宅女人肯干。
轉眼就到了過年。
虞長儀除了嫁過來頭三天還有老侯爺出殯的當天見過謝家的族老,這算是第三次。
老夫人這次專門把家宴設在自家,就是為了爭一口氣。
當初老侯爺出殯時,她們寡妻寡母沒少遭人白眼。
現在她兒子回來了,兒媳爭氣能幹,還有兩個半大孫子,雖然其中一個病怏怏的,另一個不僅健全還很聰慧,總說些好話哄她開心。
眼下她只盼著早些抱上自己的親孫子,要是兒子能夠爭氣謀個官職穩住侯府的基業,她這一生也算圓滿了。
除夕前夜,侯府下人聽訓完領了這一年的賞銀,放假離府回家過年去了。
虞長儀只留了幾個心腹在身邊伺候,偌大的侯府雖然一下子少了許多人,但族人一來,族人身邊也帶有丫鬟小廝,一安排下去,房間竟有些不夠用。
幸好侯府年中修葺了幾件破損的屋子,剛好派上用場。
但這麼一折騰,謝衛琢的書房也得被徵用。
書房騰出來後,他只能睡到虞長儀的春芳院裡。
原本春芳院是有一間偏房,但謝柳回來後,沒住在夏蓮院,搬進了偏房,眼下謝衛琢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同虞長儀住,二是跟謝堂擠一擠。
虞長儀本以為他會選第二種,沒想到他扭扭捏捏選了第一種。
用的理由還是,今晚過年,族裡的長輩都在,要是他們知道我們到現在還沒圓房,會挑刺。
虞長儀確實也怕親戚吹毛求疵,同意他睡進她的房間。
清兒提早備好了地鋪,等到吃完年夜飯就鋪起來。
侯府今天田莊鋪子的收益還不錯,虞長儀整合一番後發現這多出的錢確實可以風光替侯府辦一場家宴,於是在這裝潢、飲食上格外注意。
府里張燈結彩,府外鞭炮連連。
虞長儀也提前讓管家採購了幾頓煙花擺在庭院的角落裡,等吃完年夜飯,孩子們就能在院裡看煙花。
謝家雖然不算高門大戶,但也不算小門小戶。
就算不在年夜飯上過度追求,但也不能遜色別人家。
當謝家族老得知今年的年夜飯是虞長儀一個新婦布下時,忍不住懷疑,「她一個剛嫁進來的媳婦,知道咱們謝家每個人的口味嗎?」
族老這麼問出口,就是在為難。
謝家人口眾多,加上每年新添的人口,一頓家宴,怎麼可能統計這麼全的信息。
要是這個人不吃這個,那個人不吃那個,這刪刪減減,桌上也沒什麼可擺的菜了。
謝衛琢拿起筷子,直接夾了一大塊魚肉放進族長盤中,耐心地替他把刺挑出來,「族長,您嘗嘗這魚,新釣上來的,刺也是剛挑的。」
族長:「......」
他怎麼覺得謝世子在拐彎抹角地罵他挑刺呢?
他這是在替他訓他媳婦呢,女人這樣才能老實聽話。
但謝衛琢並不需要他來教育自己妻子,反倒覺得他老了多管閒事,順便在族長夫人跟前參了族長一本。
其實他也是偶然間撞見族長經常出門乘坐的馬車駛進一條小巷,派人去打聽了才知道他一把年紀竟然在外養外室,那外室才十八。
雖然族長夫人沒當場發作,表示自己過了年一定就把外室接進府好生對待。
但他從族長夫人狠厲的眼神已經能猜出等族長一家回府後,會是怎樣的光景。
虞長儀也看出謝衛琢在為自己撐腰,不然他也不會揭族長的醜聞。
除了這一場鬧劇,虞長儀與謝家女眷的相處倒是和諧。
謝家女眷大多比她年紀大上三四歲,孩子都開始牙牙學語了,虞長儀一連抱了好幾個大胖小子,聽著他們含糊不清地把「嬸嬸」叫成「深深」,幾人笑得合不攏嘴。
但其中也乏不了有催生的人,見她這般熟練地逗弄孩子,她們都起鬨地催她自己生一個。
虞長儀本想拿謝堂當藉口,結果謝堂這臭小子臨時倒戈,竟也喊著要弟弟妹妹。
虞長儀被置於眾矢之的,突然覺得自己說生也不是,說不生也不是。
對於孩子一事,現在還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憑著前世的記憶,她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才能徹底改變侯府的命運。
她不能把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未來的不定性太多了,所以她要趁著老天給她逆天改命的機會,把侯府的命脈握在自己手裡。
但眼下,她在女眷這一桌被催著生孩子,謝衛琢卻在男丁那一桌被催著納妾。
謝衛琢那些已經成婚的堂哥堂弟一個勁地灌他酒,嘴上說著他結婚那日沒喝盡興,背地裡卻在笑他喝了酒還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