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她並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正當清兒在她耳邊苦口相勸,魏裳突然端著酒杯離席到她的席前,「虞姐姐,剛是我唐突,這杯酒就當我給你賠罪。」
虞長儀當然沒把她的話當真。
以她對魏裳的了解,這丫頭肯道歉並非心甘情願,而是悶著壞呢。
至於怎麼悶壞,她還真得留個心眼。
青城郡主並非良善之輩,就算皇帝罰了她,她也仍是徐國公府最受寵的小女兒。
現在的常遠侯府遠不及徐國公府,她要是跟徐國公府的人結下樑子,對她們侯府現在的形勢很不利。
昨日她催著謝衛琢進宮,為的就是今日宴席上的幾分敬重。
雖然她喝了魏裳敬的酒,卻沒表明她能同她坐在一側。
眼看她巴巴望著自己想等她說出留下二字,她卻絕情道:「還請郡主妹妹見諒,今日臨出門前,婆母特意交代我要看好茗慧妹妹,千萬不能讓她得罪貴人,這會兒她不在了,我得去尋一下。」
魏裳還不死心,「不如我跟姐姐一起?」
虞長儀搖了搖頭,「我家小姑子性急,剛就差點得罪了郡主妹妹這個貴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說完,她就迅速帶著清兒離開,打算乘船去湖中亭。
其實謝茗慧離開前同她說了自己的去處,這場賞梅宴,說白了就是一場貴男貴女的相親宴。
冬日趁著梅開時相看,等到開春萬物復甦時,就能圖個好時節納彩定親,待到不冷不熱的節骨眼,婚禮一結,待到來年生孩子的時候也能趕上舒服日子。
這便是京城權貴之家的想法。
長公主雖然打著想熱鬧一番的旗號將這京中乃至京郊的權貴人家裡待嫁的姑娘和哥們兒聚集起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替她的皇兄考察這些臣子的心。
臣子與臣子結親,看重的除了家世,還有彼此間的利益糾葛。
但凡有人動了不軌之心,剛好可以借長公主這一場賞梅宴作以掩飾。
明面上可以打著哥兒姐兒自己看上眼,兩家為了成全男女痴情,只能求皇帝賜婚。
而皇帝要是同意賜婚,也就證明准許兩家成為姻親,站到同一站隊。
要是不同意或是另拆鴛鴦,就是其他聖意了。
其他人家的哥兒姐兒或許是帶著任務來赴宴,但常遠侯府的二小姐反倒不用顧忌這麼多。
一是她父親已經過世,侯府下一任侯爺還沒落在她兄長頭上。
二是她兄長剛起死回生回來,尚未入朝為官。
也就是他們這一家裡,沒一個能夠上朝的。
不能上朝就等同於沒有實權,常遠侯府只頂一個虛名,也威脅不到什麼。
這時候反倒考驗想要跟她們府結親的人家。
要是她們是心甘情願想跟常遠侯府結親,多半就是看重謝茗慧這個人,這樣的話,謝茗慧嫁過去也不會過的太差。
這一點就算是圓了婆母的心愿。
虞長儀剛進入湖中亭,就聽到幾聲少女笑聲。
清脆如銀鈴。
一晃隔世,仿佛自己也置身閨閣。
可惜時光荏苒,她已嫁人為妻。
正當她想要瞧一瞧是哪幾名女子同謝茗慧玩在一起時,一道倩麗身影突然擋在她身前。
「沒想到世子夫人一把年紀也來湊我們年輕姑娘的熱鬧啊。」
說話夾槍帶炮的不是別人,正是瑞祥公主。
在長公主府里見到公主,虞長儀也不奇怪。
畢竟長公主是她的姑姑,她來自己姑姑府里做客也不奇怪。
只是今日賞梅宴背後的用意大家都知道,皇家不來參加這些臣子間的相親宴,自然也不可能放公主出來參宴,但她這會兒卻出現在長公主府里,想必只有一種可能,瑞祥公主這是瞞著皇帝皇后偷偷跑出來的。
看出瑞祥公主的敵意,虞長儀依然平靜自若,「宮裡的梅花算是京城一絕,公主這是看膩了宮裡的梅花,才特意跑出來賞梅嗎?」
瑞祥公主冷哼一聲,「本公主要做什麼,難道還要同你一個婦人講?」
「公主的行蹤妾身確實不敢過問,只是我聽說皇后娘娘今日去了護國寺祈福,還以為公主也會跟著一同前去。」
她用極淡的語氣,卻讓對面的瑞祥公主聽出了威脅的意思。
她這次出門,可是求了半天皇兄才換了太監的衣服偷偷溜出來的,雖然答應了皇兄日落之前會回去,但她等了好大一會兒也沒見到謝衛琢一面。
她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興許是記得自己出來的任務,瑞祥倒也沒同虞長儀過度糾纏,轉身上了她剛下的船,打算回前廳。
清兒在一旁提醒虞長儀,「夫人,看公主的樣子像是要去尋人,不會是尋世子吧?」
昨日她回府後,就同清兒講了在宮裡發生的事,好讓她也留個心眼,日後要在街上碰到瑞祥公主,可別誤把壞人當好人。
她這人吧,從小就秉持著一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把她往死里搞。
不過對她這麼頻繁地糾纏謝衛琢,她倒是沒太大感觸。
從昨日謝衛琢對瑞祥的態度來看,大抵也能猜出他對公主無意。
於是她平靜地道了一句「隨她的便。」
清兒卻緊張起來,「夫人,女追男隔層紗,對方又是位高權重的公主,您就不怕?」
「我幹嘛要怕,難不成她還能勸動自己的皇帝爹讓世子休妻?」
這門婚事本就是皇帝定下的,他又親口做媒賞了他們成婚賀禮。
現如今他要是為了自己的女兒逼臣子與髮妻和離,不僅打了自己的臉,還會被言官彈劾。
她們的這位皇帝啊可沒那麼傻,在位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積攢的美名哪能這麼容易的就被損耗,斷然不會同意瑞祥公主的想法。
就算是郎怕女纏,但謝衛琢這個漂亮花瓶最想要的應該不是國色天香的牡丹花點綴,而是清新素雅的茉莉幽香。
憑她對謝衛琢的了解,瑞祥公主糾纏越緊,他就躲得越快。
果不其然,當瑞祥剛對上謝衛琢,就遭到謝衛琢一記不太明顯的白眼,奈何她是公主他是臣,謝衛琢向她行禮,「公主來參加賞梅宴真是一件稀奇事,就是不知道陛下知道了,會不會跟我一樣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