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入夢女子難尋,與她竟有九分相似

  「其實我對你的嫡妹不感興趣。」

  謝衛琢慌不擇口。

  虞長儀莫名被他六神無主的樣子逗笑,「世子這是做什麼?難不成是怕我嫉妒?」

  謝衛琢更不好意思地迴避她的眼神,「我也沒覺得你不好。」

  他突然懊悔自己怎麼沒做好準備就跑上來同她搭話。

  還扯些有的沒的。

  見他緊張地扣著自己的衣角,虞長儀平靜地繞開話題,「世子不如與我講講在軍營中發生的事吧。」

  前世她們一家完全不知道他在軍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唯一收到的家書還是一張白紙。

  所以她跟這位世子的感情也並不深厚。

  不過這一世她見到真人,發現他同自己印象里的世子竟然有所出入。

  她原以為京城高門大戶養出的大多都是紈絝,更何況常遠侯府就這一根獨苗,定是千寵萬寵。

  就連京城坊間也流傳著他的流言。

  說他生得膚白貌美,走在街上,還差點被八王當成美人強納進府做侍妾。

  想到這一點,虞長儀就忍不住打量謝衛琢的身形,倒也沒她想的那般病弱,想必在軍營的那半年,失蹤的這半年裡,他沒少吃苦。

  小姑子之前也提過,她的兄長弱柳扶風,風一吹就病倒,但現在他同她在甲板上坐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打一個噴嚏,露出半點難受。

  老夫人要是知道宮裡太醫都治不好的病出門一趟就好了大半,連人也變得結實了,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心疼。

  謝衛琢聽她提起軍營,搖了搖頭,「聽潯陽的大夫說,我的大腦里有血塊,能想起的東西也是斷斷續續,在軍營的那段時間,我完全沒有印象,不過我倒是記得我當時是從懸崖摔下來的,摔下來之前,好像有個人在跟我說話。」

  他所能想起的就只有這些了。

  剛被救那段時間,他倒是經常做噩夢,夢裡浮現出的也是他站在懸崖邊,突然就被一雙手推到深淵之下。

  只是在夢裡,他看不清那人的臉。

  但,他能確定推他下山的是個男人。

  至於是怎樣一個男人,他就沒印象了。

  虞長儀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問,竟問出一個秘密。

  前世她就曾懷疑過,以謝衛琢的家世,陛下就算征他入軍營,也不會讓他上陣打仗,頂多充當一下後備,在軍營里干點雜事。

  畢竟常遠侯府的獨苗從生下來就氣血不足,差點就養不活了。

  這樣一個病秧子,軍營里的那些將軍誰敢用?

  所以謝衛琢上不了前線,他既然傷不了前線,又是怎麼在戰場上失蹤?

  可惜的是,他自己也想不起來具體發生的事,只能慢慢來了,好在人已經接回來了。

  謝衛琢本想繼續同她聊下去,奈何注意到她的神遊,還多了幾分倦態,顯然是困了。

  清兒也在這時候出現,「世子爺,讓奴婢扶夫人下去休息吧。」

  他這才依依不捨地點了點頭。

  幸好他並不是一下船就同她分開,一路上還有許多時間,有些事他可以慢慢問。

  當晚,他竟又做了護國寺那場夢。

  十四那年他生了一場大病,病得很嚴重,差點就死了。

  他娘擔心他挺不下去,親自去了護國寺替他祈福。

  後來他挺過來了,他娘又要拉著他去護國寺還願。

  等她娘同寺里方丈寒暄時,他偷偷溜到護國寺後山,結果遇到毒蛇伏擊,被一個身穿鵝黃長裙的少女所救。

  少女主動吸出他手腕上的毒,又用自己的帕子替他包紮。

  他本想等到家人來尋他時,好好謝一謝她的救命之恩,奈何少女把他扶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後,就離開了。

  後來他一連七日等在護國寺門口想要歸還帕子,卻怎麼也等不到她。

  滿京城他也找遍了,仍是沒有她的消息。

  那姑娘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了一場美夢。

  他憑著記憶畫出那姑娘的容貌,本以為老天會讓他們重新相逢,沒成想這一等就等到他要成婚,只能被迫死心。

  成婚前一夜,他讓自己身邊的小廝把他這些年畫的所有畫像全部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不留念想,為了防止自己以後去想。

  沒成想燒了畫像後,那女子就開始頻繁入他的夢。

  直到他在陳府見到虞長儀。

  哪怕她當時戴著面紗,對上那雙圓杏的眸子,他也能一眼認出,當初救他的那位姑娘,也有著同樣的眸子。

  所以他想問的,並非府中事,而是她當初有沒有去過護國寺,有沒有救過一個被蛇咬的少年。

  如果她去過,也救過人,那她為何沒有認出他呢?

  謝衛琢將困惑攢到快要進京時才伺機問出口,「馬上就要到護國寺附近了,不知道夫人先前有沒有去護國寺求過符之類的?」

  虞長儀聽他提起護國寺,一時竟沒忍住想起前世她為了替謝柳祈福,專門在護國寺吃齋念佛一月。

  沒成想那一月里,他竟把自己的親娘直接從外面安置的宅院接進侯府,讓她頂著侯府女主人的身份,睡她的床榻,肆意挪用她的東西。

  一想到自己之前犯過的蠢,虞長儀就莫名對護國寺這個地方牴觸起來。

  於是她矢口否定,「不曾,我原是跟著外祖父一家住在江南。」

  謝衛琢這才想起來母親曾經同他講過,說她是跟著外祖父一家長大的。

  看來她並非自己要找的女子,只是長得比較像而已。

  畢竟時間隔得也很久了,要是讓他去細想那女子的容貌,他一下也想不起來。

  他失落地垂下頭,儘量平復自己的心情。

  他把手伸進袖口,忐忑地摸了摸裡面的那封和離書,突然陷入糾結。

  雖然他已恢復了大半記憶,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再回潯陽,要是一回府就同人家和離,肯定會把她置於難堪的境地。

  她雖不是他要找的那人,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倒也不覺得難受。

  他要是因為一己私慾傷了這般好的女子,老天定會懲罰他一輩子都找不到所想之人。

  於是他決定將這封和離書藏好,待到日後他要是離開京城,決心不再回來時,再拿出來任她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