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挽秋細細聽著,心裡五味雜陳。
她再次想起上次穆卿綰的話,人生其實很短暫的,誰也不知道是明天先到還是意外先到!
還真是這樣啊,自己出門一圈,才幾天的工夫,回來後,老太太就去世了!?
上一世,老太太是壽終正寢,這一世卻落個橫死的下場。
「阿彌陀佛!」
池挽秋想了想,還是為老太太抄寫了一份經文。
但,她始終沒有回陸家。
現在前線軍餉充足,軍隊調動頻繁,顯然是陛下要有大行動了。
而京都中也不安寧,依舊嚴查貪腐。
神機營出台了新的『剝皮實草』,就是將查出貪腐官員的皮剝下來,裡面填上草料,做成稻草人,就擺在官府門前,以警示其他官員。
這樣的懲罰措施讓貪官望之畏懼,起到了有效的震懾作用。
一個月後,北狄最引以為傲的騎兵大敗。
因為他們發現,大齊國軍隊中突然出現了一批奇特的馬種。
行動快、耐力強、適應能力強!
同樣組成了一隊騎兵,將北狄逼得節節敗退。
四年多的戰火,大齊乏累,北狄更甚!
為了休養生息,雙方決定停戰。
不日,北狄使臣就會來到京都簽訂停火協議。
這個消息一傳回,滿朝歡欣鼓舞。
…
北狄使臣來的那天,街道兩旁封道,百姓不許靠近。
只有少數的幾個三層酒樓能看到,但位置早就滿了,而且身份背景都要審核。
池挽秋也預約了一個位置,早早就去了。
她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漠北人。
他們的衣著十分特殊,彎刀上刻著奇特花紋,個個身材魁梧。
幾十人單是站在那裡,身上所散發出的殺氣就足以震懾眾人。
池挽秋在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並豎起耳朵聽著雙方的交談聲。
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是陸承恩!
他也來了?
應該是負責接待來客安全的。
池挽秋沒在意,只掃了他一眼,感覺整個人更消瘦了。
像北狄這樣強勁的對手,接待特使自然是要國君親自出馬。
但陛下最近身體欠安,便吩咐由禮部大臣提前接見,等將諸人安頓好後,再由陛下正式接見,詳談正事。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兩位特使辛苦了!」禮部的陳大人面帶微笑道。
馬車上坐著的兩人正是此次北狄派來的特使,從官服來看,就知級別不低。
一個身材壯碩,目光凌厲,叫趙崇綱。
另一個乾瘦身材,皮膚蠟黃,叫李陽。
那個李陽還不時咳嗽幾聲,看起來似乎帶著病,可即便如此,眼中精光不減。
左邊的趙崇綱見陳大人進來後,只是微微撩起眼皮,竟坐在椅子上紋絲未動。
「你們大齊還真是懂禮數,明知我們千里迢迢而來,前來接待的竟不是君主,是不是嫌本大人官職低微啊?」
對方的聲線粗獷,明顯是武將出身,底氣十足。
他一開口,陳大人感覺自己整個耳朵都在跟著震。
池挽秋卻是一皺眉。
對方率先發難,明顯是來者不善。
再看陳大人,真不愧是好修養,即便面對這樣的無理,臉上依舊帶著春風般的笑容。
「兩位千萬不要介意,陛下最近身體欠安,所以才由下官前來為兩位接風,請放心,皇宮中已經備好了可口的飯菜。」
那兩人神色一滯,彼此對視眼神閃爍,目光頗有深意,似乎忌憚著什麼。
「既然這樣,陳大人請!」
兩人在陳大人陪同下緩步登上了馬車,直到踏踏實實地坐了下來,心情仍是無法平靜。
撩起車簾,看向外面那陌生宏偉的皇宮,心底湧現出陣陣酸澀。
畢竟這次,他們可是戰敗國!
也不知道等下那協議上,會有多少不平等的條款!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自己身下的馬車突然發出了「喀喀」聲,像是什麼機關正在轉動。
下一刻,只聽幾聲金屬重重落下的聲音。
兩人嚇了一跳,仔細看才發覺,自己身下的馬車竟變成了一座小型牢籠。
前面的門帘,兩側的車窗全都已經被鐵條封死。
是怎麼回事?
馬車外那些護衛也頓感不妙,紛紛抽出長刀將馬車護在中間,一部分人試圖去砍斷馬車上的機關。
變化來得太快,這才剛進城啊!
池挽秋這些外圍的觀者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作為侍衛長的陸承恩高聲喊喝:「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子,敢如此冒犯巫女大人?」
他忙著四處尋找,以為是有人要趁機行刺。
忽然,他覺得後腰一痛,轉過頭,發現竟是自己隊伍里的人趁機發難。
「你們...你們竟敢...」
侍衛面無表情,手上的刀卻不慢,順勢一推,直接砍掉他一條胳膊。
「啊——」
隨後手腕一翻,刀上的血都顧不及擦,便抬手砍向身邊的其他侍衛。
池挽秋觀察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被刺客混進了侍衛里?
哎呀,陸承恩這個廢物,侍衛長是怎麼當的?
這可不是好事,現在大齊、北狄剛要坐下和談。
若北狄使者到京都的第一天就死了,沒法向北狄交代啊!那還怎麼談和平?
北狄國的人沒有絲毫防備就這般被偷襲,喊殺聲都沒響起幾聲,馬車周圍的護衛們便通通殉了職。
趙崇綱和李陽都被困住了,正試圖劈開鐵欄杆,「真是一幫蠢貨!快來救我們!」
只見一個蒙面男子過來撩起車簾,冷冷地掃了裡面的人一眼。
「可別嚇傻了,沒關係,兩位大人,很快你就會去陰曹地府見你們先祖了!」那人嘲諷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
一聲怒極的暴喝響起,原來是大齊的神機營副統領到了。
池挽秋立刻看了過去。
就見陳大人跟在他身後,帶著數百侍衛趕到,立刻將這伙假侍衛團團圍住。
「敢在這裡動手,看來是沒打算活著離開。」陳大人陰沉道。
那領頭的人站在侍衛之中,仗著自己嗓門高和陳大人對喊起來:
「你真以為你這幾百禁兵能困得住我們?也不想想,我們既然敢在這裡殺人就有把握出得去。」
陳大人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馬車身旁的那些屍體,又看了看已經被困在馬車中的漠北使者,心中焦急萬分,面上又不敢露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