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曦揣摩了一番齊峰,無言,靜靜坐在蕭瑾熠身側,聆聽他們講話。
「本王能給你們生存的機會,要與不要,全看你們自己。」
蕭瑾熠慵懶隨性地靠坐於上位,一字一句,一言一行皆帶著上位者威壓,只有望向姜雲曦的那一刻,眼底是溺水的溫柔。
薄情的鳳眸微眯,緩緩轉動指間墨玉扳指。
「草民願意帶著他們投誠,只希望攝政王殿下可對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蕭瑾熠冷嗤一聲,暗暗捏了捏姜雲曦掌心軟肉,「錯並不在你一人,也並未損我利益,這句話,你該對之前被傷害過的人說。」
「南詔管理下的世道,確實令百姓難以生存不得不走此下路,不過今後,晉城面貌將煥然一新。」
齊峰埋下頭,不再說話。
緩了好久,他整理好情緒,義正言辭地抬起頭顱,眼神異常堅定:「草民這就回去,讓寨里的人一同下山。」
「嗯。」看他這麼有眼力見,蕭瑾熠也沒攔著。
等人走遠後,喚黃澤進來。
他詢問:「林鐸和袁辛那邊進展如何?」
「已經解決了,土地收公,按需分配,加上石家霸占的那些土地,均勻分攤給這些寨里的人綽綽有餘。」
「你留在此地處理後事,今日本王會回城主府,正式開始整治石家。」
「遵命。」
——石府——
「老爺,那位攝政王剿匪歸城了!」
砰的一聲,青花瓷茶杯碎落一地,上等的茶葉零星匯聚,伴著石家老爺石保金的詫異。
「這才將將十日,盤踞武隆山這麼多年的山匪就被清剿了?」
他能夠想像到此番接手掌管晉城的人手段何等殘暴,聽聞附近縣域的地主都遭了殃,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收公,接下來,莫不該他們石家了……
恐懼與煩躁吞噬思緒,石保金咬咬牙,揮手讓管家去通知府里人過來。
石夫人與石家一子一女沒過一刻鐘就趕來前院,各個臉上都帶著難看神情。
「老爺,您可得好好想想辦法啊!」石夫人率先開口,她可不願意去過那些沒有下人伺候的日子。
石家是靠斡脫錢起家,利滾利積累,隨後趁著名聲凋敝時大肆私占土地,高價租出去,壓榨百姓。
二三十年的根基,如今可不能毀於一旦。
「我連這位攝政王都不曾見過,他什麼脾性也不知道,如何對症下藥?」石保金攤開雙手,看一堆人注視著自己,心情更差勁。
緊急關頭,沒一個能派上作用。
「聽聞這位攝政王跟皇室關係匪淺,要不讓我們女兒去試試?萬一攀上了……那我石家更是前途無量。」
石夫人拉著石念娥的胳膊,眼底狡黠。
說起這個,石念娥害羞地垂下眸,他們沒有見過這位攝政王的面容,可她真的親眼看見過。
仙姿鶴骨,清貴雋逸,五官像是天神細細雕琢般,那雙深邃眉眼,僅看一下,就令人沉醉。
她是晉城首富之女,也是晉城有名的才女,資本多多少少有點兒。
「呵呵。」
站在身旁的石家大少爺石南楓無情地嘲諷一句:「真把自己當天鵝了?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可笑。」
「石南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石念娥瞪大雙眼,若非要裝作矜持模樣,她真想把石南楓弄死。
但他是父親上一任夫人生的兒子,石家長子,脾性頑劣,誰都得讓他三分,不敢真的得罪他。
畢竟現在,她母親和一眾小妾都未曾再有身孕,石南楓現在是石家獨子。
「我說的難道不對?沒見識的女人。」石南楓不屑於與他們為伍,他有自己的茶葉貿易,不想繼承這些靠喪良心得來的地產。
全部收公了最好。
母親死的冤,與這些人都脫不了干係,他不是好人,怨恨心極強,巴不得石家這些人遭報應。
「你!」石念娥在府里一直是被寵著的,竟然又被這般羞辱,她氣不打一處來,說著就要揮手給他一耳光。
但是下一瞬,背被狠狠一推,若不涼亭里樑柱擋著,她就真的摔倒了。
「好了,不准胡鬧!」
「現在攝政王還沒有對石家有什麼動作,最近都謹慎些,免得落人口舌。」
「嘁。」石南楓轉身就走。
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牆角暗處,一雙眼睛將一切遍覽。
——城主府——
煙羅將今日在石家所見所聞悉數告知姜雲曦,尤其是那石夫人和石念娥的陰險心思。
姜雲曦手裡攥著一支芍藥花,悠悠漫步於花園之中,聽見石家想塞女人來勾引蕭瑾熠。
頓時,掌心收緊,嘴角露出涼薄冷笑。
再次鬆開手時,粉紅嬌艷的芍藥花瓣一點一點落入水缸中,浮在水面,任由裡面的金魚嬉戲。
「真是……不知好歹。」
石家若真敢這麼做,那可觸碰到她底線了。